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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支队伍在古勒苏姆的严令下悄然通过隘口,但她始终未曾在阿尔巴尔人面前露面,一直端坐于覆着毛毡的马车内,沉静如深潭。
她的隐匿并非畏惧,而是深思熟虑的选择——这些阿尔巴尔部族反复无常,与其冒险交涉,不如迅离开,免生枝节。
马车上的乌古斯鹰羽在月光下微微颤动,仿佛在回应她心中的决断。
经过最近的穿过卡拉达什谷的通道,队伍终于走出卡拉达什谷,此处地势豁然开朗,浅谷间一泓清泉映着星光,宛如天河坠地。
古勒苏姆果断下令扎营,士兵们动作迅捷,一座座帐篷在夜色中升起,火堆噼啪作响,羊奶与炖豆的香气在寒风中弥漫,温暖了疲惫的旅人。
夜色深沉,群星如碎银洒落,映照在水潭之上,泛起细碎的光芒,似在诉说这片土地的希望与凶险。
贾札勒快步入帐,盔甲上沾着风沙,尚未褪去的紧张在她眼中一闪而过。
帐中沉香袅袅,余韵未散,哈勒麦刚刚合起手中的祷词卷轴,低声呢喃的祝词仍在空气中回荡,为幼主法赫扎尔德祈求平安。
席琳坐在案几旁,借着摇曳的烛光整理文书,羊皮纸上墨迹未干,字迹工整如她的性情,透着对职责的执着。
古勒苏姆听完贾札勒关于隘口交涉的禀报,眉头微蹙,目光缓缓移向帐内悬挂的羊皮地图。
地图上,恰赫恰兰以南的山地被墨线勾勒得犬牙交错,塞尔柱与伽色尼的势力范围交叠重合,宛如两头蛰伏的猛兽,随时可能在某处山口撕裂和平的薄纱。
她修长的手指轻点地图,停在两国交界的荒山之间,眼神深邃如夜,仿佛在地图的墨迹中寻找隐藏的答案。
“沙陀人……”
古勒苏姆轻声念出这个名字,修长的手指缓缓点在地图的交界地带,沿着那片山岭轻轻滑过。
语气平静,却掩不住一丝藏于心底的起伏。
沙陀人,对旁人而言或许只是草原上的古老部族;而对她而言,却是与她命运交缠的印记——失踪的丈夫李漓,女儿索菲娅,还有席琳所生的幼子查赫德,皆是沙陀之裔。
突如其来的同族线索,如深谷投石,在她心中泛起一圈涟漪:这些沙陀人,究竟是敌是友?
古勒苏姆转向贾札勒,语气沉稳而带着一丝凌厉:“阿尔巴尔人可有透露,那伙人的头领是谁?”
贾札勒摇头应道:“只说有几人使铁槊,身份未明。
属下怀疑,阿尔巴尔人言语多有保留,未必完全可信,或是有意试探。”
古勒苏姆沉默片刻,目光从众人脸上掠过,最后落在站于帐角的伊尔马兹身上。
少年面色紧张,眼中却燃着不加掩饰的光芒——既有忐忑,也有期待。
古勒苏姆缓缓开口:“伊尔马兹,你和我的丈夫一样,也是沙陀人。
我希望你与他们接触,探明他们的底细。
若有可能,将他们收归我麾下。
你能胜任此事吗?”
伊尔马兹怔了怔,随即快步上前,躬身答道:“回郡主,属下一定尽力而为!”
古勒苏姆微微颔,眼中一闪而逝的情绪难以辨明。
她收敛心绪,语气转冷:“不论这些沙陀人是谁,我们尚未抵达恰赫恰兰,局势未稳,切勿生枝节。
命令罗克曼明日全军加,绕开南线山地,改行东北的阿什纳谷。”
“属下遵命。”
贾札勒拱手而退,帐中重归寂静。
古勒苏姆披上白裘,缓步至帐口,凝望夜空。
远处胡笳声隐隐传来,悠长苍凉,如一曲横贯千年的战歌,在夜色中低吟不休。
她的目光越过群山,似要穿透那无尽的黑暗,寻找失踪的丈夫,辨清沙陀人的真面目。
沙陀人、阿尔巴尔人、伽色尼人……这片荒原从不缺狼群。
而她,必须守住法赫扎尔德的每一寸土地,也要在这刀光剑影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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