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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前因后果是如何,总归玉娇又平平安安地坐在眼前,这就叫人足够安慰的了。
玉漏也跟着掉下泪来,不过嘴巴给常年封住,说不出什么体贴的话,只是一眼接一眼地恨她。
哭过一阵,玉娇方徐徐说起和小夏事,反正因由种种,都和玉漏当初料想的不差。
只是谁也没想到他会狠心至此,将她卖入风尘。
玉漏听到后来只是恨,捶着桌子道:“等我着人找到他,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没想到玉娇复坐回来,从容得像是说笑,“谁还等你?他早就没命了,还是你们三爷帮的忙。”
玉漏怔了怔,“什么意思?”
玉娇又将如何认得池镜,如何和他达成同谋的事说给她听。
一桩桩,一件件,听得玉漏脑子一团乱。
想不到池镜竟瞒了她这许多事,别的还一时还惊诧得顾不上,不过单是把玉娇的事瞒着,就够她怄得个半死。
结同心(o九)
桌上的酒菜冷了,也没人去管。
近正午时分,酒楼里客多起来,楼上楼下跑得咚咚咚的,好像有无数人潮从她们身边奔过去,都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后来玉漏问玉娇,“既然回南京来,怎么不回家去?”
玉娇笑笑,“回家去做什么?你一个人奚落我还不够,还要叫爹娘一齐奚落我?”
“别说这赌气的话了。”
玉漏翻个眼皮,轻叹道:“家里境况好了许多,搬了新房子,爹做了县丞,无论如何,也比你眼下沦落风尘要好。
我明白告诉你,我们家里那位大爷可没什么长性,今日恋着这个,明日又迷上那个,都是难保的事,你指望他能和你长久么?”
“谁要和他长久?我不过是为帮衬你们三爷,也为赚他些钱。”
玉娇不以为意,在窗户底下坐定,“从前爹娘钻头觅缝地把咱们往那些高门大院里送,不就图几个钱?你们大爷的钱比那些人不知好赚多少。”
“你总不能一辈子这样稀里糊涂混下去吧?”
“难道从前就不是稀里糊涂在混?”
玉娇一手支颐着脸,一手沿着那茶壶上的连枝纹摸过去,笑道:“自然如今说出去是难听,可我的名声早就弄坏了,还怕什么?好歹眼下我的钱都是为自己赚的,不是替别人卖命。
将来如何,我懒得去想,从前那日子也没见得能挣到一份将来。”
玉漏听着她自在从容的口气,也不知说什么好,只闷着头半晌不吭声。
玉娇隔会转过脸来看她,警告道:“你可别和别人提我一个字,爹娘玉湘跟前也不要提,还当我没回来一样。”
玉漏喘了口气,没奈何地答应,“我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心里还在替玉娇盘算未来,然而算来算去,果然如她自己说的,能走的路几乎早就断绝了。
眼下虽堕入风尘,名声是彻底毁于一旦,但先前给人做妾,和人私通,又与人私奔,不见得好听多少,还不如这会,只应着兆林一个客人,又赚足了他成千上万的银子,倒落了个实惠。
了不得将来带着钱隐姓埋名,只要手上有钱,还怕日子过不下去?
如此一想,心略微放宽了些。
一径家来,碰见池镜正要打发人往四府去接她,倒见她先回来了,忙迎上去笑,“你怎么忽然想着到四府去了?我正要打发车马去接你,是在那头用的午饭?”
玉漏伴着面孔,只横他一眼便往卧房里去,不搭他的话。
他疑惑不已,驱散了丫头,追进卧房里,“四府有人得罪了你?”
她仍不作声,拿了衣裳丢在铺上,脱了鞋子上去,放下帐子在里头换衣裳。
池镜站在纱帐外头有点发急,“怎么了?忽然不理人,冤有头债有主,别人得罪你,我又没有得罪你,怎么朝我发脾气?你从不是这样不讲道理的女人。”
玉漏窸窸窣窣套好衣裳,撩着一片帐子冷笑,“所以我就是最好欺负的。”
他忙把帐子挂起来,挨着床沿坐下,“怎么说这话?我几时欺负了你?”
玉漏低着脸,哼了声,“非但我好欺负,我们连家的人都给你算计了去。”
池镜听着有点心虚,原本就觉得她忽然跑到四府去有些奇怪,也许只是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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