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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披头散发像个鬼,抓着因恐惧而扭曲的脸,缩在桌子下面不停痉挛尖叫。
“怪物!
你就是个怪物!”
楚澜把她揪出来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指着孩子继续发疯地尖叫:“他杀人了!
我告诉过你他是个怪物!
快叫人把他抓走,快啊!”
楚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眼前所见已经无法用常理解释。
那孩子的瞳仁吞没了眼白,至深的幽暗空洞中微微闪动着紫色的光。
无论如何叫他、摇晃他,他也没有任何反应……“我抱着他去了教堂,可是我没想到,仁慈与爱构筑的光明之所也无法包容他。
我只好带着他逃走了。”
楚澜把折好的千纸鹤交给安鹤笙,“回去之后,我发现他家里那些血全都不见了。
若不是他妈妈也从此消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会以为那天晚上我见到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安鹤笙接过千纸鹤,用开玩笑的语气问道:“你没有趁机将那孩子‘据为己有’吗?”
楚澜轻声道:“我是这么想过。
但那孩子的家人出现了。
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只能将他交给他们带走。”
安鹤笙无意识地摆弄着千纸鹤,哼起了红雨衣唱的那首歌。
Twodrifters,offtoseetheworld.
Theressuchalotofworldtosee.
楚澜很自然地接了下去:“Wereafterthatsamerainbowsend,waitinroundthebend.”
她告诉安鹤笙,这首歌是那孩子的妈妈当成摇篮曲唱给他听的。
因为妈妈喜欢,所以那孩子也喜欢。
楚澜忽然笑了笑,只是那笑容依然很忧伤:“到头来,我也没能让他吃胡萝卜……”
两人并肩静静地坐了一会。
安鹤笙用温暖轻柔的嗓音打破了和谐的气氛:“希望你和你的孩子能早日见面。”
楚澜眼神淡淡地望着夜空中漂浮的光点,轻声道:“谢谢。”
安鹤笙起身离开,没有回头。
到了家里,他径直来到浴室,脱掉身上每一件衣服,站在镜子前观察自己的身体。
他苍白的皮肤像一片人兽都不曾踏足的雪原,没有任何疤痕瑕疵,甚至一颗痣都没有。
梦境档案里背部的伤痕,手臂上的烟疤,全都不存在。
人在梦里可能会有意无意地改变自己的身体特征。
安鹤笙想起自己在回家的路上,令一栋大楼产生了奇妙的变化。
只要他想,抹掉伤疤轻而易举。
自己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眼下这个深层意识里的梦境,究竟有什么意义?
他把自己装扮成从未受过伤害的样子,他过着看起来符合社会期待的体面生活。
他把陷落在罪恶、痛苦和黑暗中的鸟笼城,变成了漂亮、整洁、温暖的爱川小区。
这个梦是他给自己塑造的童话?
安鹤笙冷静地整理着思绪,将衣物重新穿回身上。
系上衬衫扣子的时候,楚澜给他的千纸鹤从他身上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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