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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危亭那时还没有下船的习惯。
他其实想象不大出那该是种什么样的发展,安静思索了一阵,还是握住骆炽的手。
骆炽的梦魇似乎结束了。
不知是因为过于疲惫,还是因为在已经熟悉的气息里觉得安全,骆炽睡得很沉,身体也放松下来。
明危亭握着他的手,他发现骆炽没有在梦里拽住什么的习惯,那只手总是完全不着力地虚蜷着。
或许也是因为,从很久以前,就已经不再有什么可让骆炽拽住的了。
导致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直到现在连自己做过什么、亲手毁了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人。”
明危亭问,“他不做场梦吗?”
明禄愣了下:“任——要他做什么梦?”
荀臻正亲自看着任尘白,要让任尘白出现幻觉其实并不难。
那个人目前的精神状态原本就已经极端不稳定,只要稍加刺激适当施以引导,就能让他陷入一场难以靠自己醒过来的梦里。
明危亭握住骆炽的手,又一起握住那个装满了贝壳的海螺,轻轻晃了下。
海螺在骆炽的手心沙沙地响。
明禄忽然反应过来:“我去安排。”
……怎么能不让罪魁祸首亲自去看看?
去那场梦里,亲眼看看本该有多好的未来——这场未来甚至连任尘白本人都会感到强烈的幸福和满足。
任尘白煞费苦心,宁可毁了骆炽也想要得到的,也无非就是这种未来。
本来该有的样子,本来会发生的事。
被他亲手彻底摧毁掉的可能。
怎么能不去梦里看清楚,就那么轻松地醒过来?
……
当初的那个海螺,原本该被任霜梅捡到的。
捡到海螺的任霜梅会一路飞跑过去,把小火苗抱着举起来。
骆炽当时可能正在弹吉他,可能会吓一跳,可能会脸红,会瞪大了眼睛一动都不敢动。
任霜梅会抱着小火苗笑着大声喊愿望实现,会二话不说地把骆炽带回家,会毫不客气地让骆家所有人滚蛋——骆炽会真的和他们成为一家人。
四周的人会鼓着掌大声叫好起哄,会争先恐后过来摸骆炽的头,会夸他懂事夸他聪明,一看就是最让人喜欢的好孩子。
篝火晚会一定会变得更热闹,或许这种热闹会一直蔓延到不远处的码头。
骆炽大概会在任姨的怀里烫成小开水壶,说不定还会被那种强烈、仿佛是扑进了全新的人生的惊喜弄得掉眼泪,然后再被任霜梅笑着刮鼻梁。
但不管怎么说,骆炽最后一定会高兴。
骆炽会跳到最高的地方,会肆无忌惮地大声唱歌,会在人们的笑声和拍子声里抱着吉他扫他的弦——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他被人带回家了。
他高兴得要飞起来。
那会是一条完全不同的世界线。
在那条世界线里,那种滚烫的、璀璨的亮色,会沿着海面一直蔓延,碰到泊在那里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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