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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小城,晚风宜人,富饶的海湾是一幅静谧动人的图画。
围海开垦出的鱼囤将水面分割成整齐的田垄。
渔船收网停泊,海鸥从低空掠过,沿岸一排高大的风力发电机在月光下发出阵阵轰鸣。
霍家老大从大船上一步跃上码头,风衣后摆在海风中荡起,空气中洇出淡淡的咸腥味道。
码头摆满一排一排水箱,满载着养殖收获的梭子蟹、对虾、大扇贝。
大船船体一侧标有“莱州XX渔产贸易公司”
的金边大字。
霍传军穿着胶鞋和风衣,大步走在码头甲板上,指挥手下工人一起清点,装车,将一车一车肥美的海鲜连夜运出半岛。
干完活儿,抹净带腥的手,毛巾往肩上一搭,霍传军抬头望着星空,掏出电话:“喂!”
楚珣接电话:“哦,大哥。”
霍传军说:“没事儿,就是想俺家大侄子了,俺侄子在吗?”
楚珣冷冷地哼了一声:“霍传军,我可告诉你,你只有一外甥,你就没侄子——而且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侄子了,甭惦记着。”
霍传军纵声一乐:“成,成,让俺听听俺外甥的声。”
楚珣把手机挪近浴缸:“这祖宗闹腾得不睡觉,玩儿水呢!”
霍传军取笑道:“弄不了吧,赶紧打包乖乖儿地给俺娘送回去!
哈哈哈哈……”
楚珣抱怨:“你那混蛋外甥,拉完屎满屋乱爬,小子糊我一脸!”
霍传军大笑,笑声回荡在码头空旷的静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俊朗……
鱼囤码头对面,海湾另一侧的丘陵地小山包上,一片炊烟,万家灯火。
楚珣与传武的新房就坐落在这片山包上,面朝浩瀚的大海,从二层落地窗向外望去,深蓝色幽深纯净的大海与夜空连成一片,美极了。
楚珣在卫生间里与儿子奋战,水从浴缸里不断溢出来,一地都是水。
楚珣嚷道:“楚晗你不准胡来,听话!”
楚晗一张嫩脸吹弹欲破,皮肤粉白,五官精致可爱,天使般的面孔极富有迷惑性,嘴巴缓缓绽出天真笑容,这时以迅雷不及躲闪之势,阴险地挥出一只小肉掌,一拍水面,啪,兴奋地溅他爸爸一脸一裤子水,随即放出一串咯咯咯的狂乐。
楚晗操纵三只小黄鸭向爸爸开火,楚珣挥舞塑料大鳄鱼抵挡,二人掐得不亦乐乎,一个小孩子,一个老孩子。
霍传武在厨房里给儿子兑牛奶,装好奶瓶,又给两人热夜宵吃。
新居离霍家营开车半小时路程,刘三采腿脚勤快,天天往这地儿跑。
让她住下,刘三采还不好意思,挺倔,说儿子媳妇新婚不久,俺一个当婆婆的,住跟前碍你们眼么;可是不住下,她又不放心,成天盯梢似的跑来盯着,指示教育楚珣,恁怎么给俺家带的大孙子啊,恁瞧瞧,哎呦,连自个儿都带不好恁还带孙子呢!
城里来的揍是笨!
刘三采蒸了一锅各式各样的饽饽,面做的小兔子,小刺猬,小鸭子,用小枣装点,每一个都不重样,可喜兴了。
她闲着就给孩子做衣服,各种绸布肚兜、小虎头鞋,当年做给二武的式样,如今再给孙子做。
刘三采用木头模子压饽饽,跟楚珣说:“俺当年出嫁那会儿,姑娘家的做不出一百个不重样的饽饽,一定嫁不出去。”
楚珣扒着门框,脸皮很厚,笑嘻嘻地:“幸亏我不是姑娘。”
刘三采也乐:“恁啊,现学也晚了,俺都不指望恁,整个霍家营反正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霍传武从冰箱拿出他妈妈临走之前冻好的包子,熥出四个大包子,自己吃俩,楚珣吃俩。
每天太累,带孩子比踢沙袋跑越野还要累呢。
楚珣把儿子从浴缸里拎出来,大毛巾裹住,兜头盖脸一擦,用臂弯端着孩子,端一尊童子似的捧回房间,嘴里嚷着“爸爸带你回屋睡觉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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