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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淡河县城所在的地方其实很有意思，封赤练翻看舆图时，曾经有县衙里的老学究给她讲过此地的掌故。

nbsp;nbsp;nbsp;nbsp;这样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县城，居然是居于龙脉之上。

nbsp;nbsp;nbsp;nbsp;淡河县城的龙脉从南二十里的小瑜山下起，至淡河县城外隐入平地，县城正被淡河所绕，是风水中的隐龙。

当初有人在小瑜山上望到了隐约的紫气，这事惊动了当时的圣上。

nbsp;nbsp;nbsp;nbsp;要是这条龙脉被确认是真隐龙，那淡河县城横竖绝对安生不了。

nbsp;nbsp;nbsp;nbsp;发现龙脉没两天，朝中就派了太史令来，绕着淡河县周遭看了一圈，走了。

nbsp;nbsp;nbsp;nbsp;他回去复命说龙脉是不假，也确实是隐龙之兆，淡河县城正居于龙卧之处，是一片聚龙气的地方。

nbsp;nbsp;nbsp;nbsp;可惜淡河正对龙首拐弯，像是一张弓一样反张，成了个“反弓伤龙”

的地势，这条隐龙在飞龙在天之前，就被强弓所杀。

nbsp;nbsp;nbsp;nbsp;一言蔽之，这里不会出皇帝，您老人家安心吧。

nbsp;nbsp;nbsp;nbsp;封赤练不关心这地方会不会出皇帝，封赤练关心的是地势。

nbsp;nbsp;nbsp;nbsp;所谓隐龙卧龙处，说人话就是山脚下逐渐平缓的地方，地势低，所谓“反弓伤龙”

说的就是淡河县卡在河的凹岸上。

nbsp;nbsp;nbsp;nbsp;这地方风水怎样她不知道，但如果来洪水，是特别要命的。

nbsp;nbsp;nbsp;nbsp;古代的攻城手段不多了，巢车云梯破门锤，要么就是硬耗，想要快速打开一座城的城门，人力能做到的事情远不如自然能做到的事情。

nbsp;nbsp;nbsp;nbsp;从第一次攻城失败之后，封赤练就隐隐有些担心对面干出决堤灌城的事情来。

nbsp;nbsp;nbsp;nbsp;县衙里的其他人都对这个担心不以为然，说她这一看就不是淡河人说出来的话。

nbsp;nbsp;nbsp;nbsp;隆冬淡河不冻，但也正在枯水期，纵使挖堤泄洪，水也根本不足以淹了淡河县城。

就算对方有本事毁堤，有本事大冬天变出来水么？

nbsp;nbsp;nbsp;nbsp;但有时候，好的期望不会应验，坏的担忧却总是言中。

nbsp;nbsp;nbsp;nbsp;十一月二十九日，晌午过后。

nbsp;nbsp;nbsp;nbsp;日光把远处的原野照得一片雪白，沉州南难得下雪，现在却像是一场暴雪把四野都盖了一样。

nbsp;nbsp;nbsp;nbsp;这正是午时终而未时至的时刻，在民间传说中一个比子夜更容易失魂撞鬼的时刻。

nbsp;nbsp;nbsp;nbsp;站在城墙上的士兵打了个哈欠。

nbsp;nbsp;nbsp;nbsp;被冬天的太阳照着人格外容易犯困，他用力地拿手背擦着脸，擦掉脸上被风吹去的眼泪。

nbsp;nbsp;nbsp;nbsp;当他再睁开眼睛向着远处眺望时，他看到了一样奇怪的东西——

nbsp;nbsp;nbsp;nbsp;在雪白雪白的原野上，一条纤细的银龙正缓慢地显现出身形。

它如同一股烧滚的银汁，缓慢地沿着淡河河道爬动，在日光下振起耀眼的鳞片。

nbsp;nbsp;nbsp;nbsp;士兵的手剧烈颤抖起来，他抓住身边的同伴，抬起另一只手指着龙的方向比划，不论对方怎么挣扎也不松手。

nbsp;nbsp;nbsp;nbsp;涨水啦！

他说，涨水啦！

nbsp;nbsp;nbsp;nbsp;“淡河涨水啦！”

nbsp;nbsp;nbsp;nbsp;白日里走路撞鬼，隆冬中淡河涨水。

nbsp;nbsp;nbsp;nbsp;封赤练盘膝坐在角落里，低头一言不发地对着自己的手腕发呆。

nbsp;nbsp;nbsp;nbsp;偌大的府衙里炸了锅，虽然在外淡河县衙还装着八风不动的样子安抚百姓，在内这群人却全都没了主意。

nbsp;nbsp;nbsp;nbsp;“为何会涨水？正值隆冬，这水从何来……”

nbsp;nbsp;nbsp;nbsp;“到如今不是关心水的来由的时刻，围城之时突然涨水，只怕……依我看，应当上报裴明府。”

nbsp;nbsp;nbsp;nbsp;“裴明府还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