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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德福一路小跑下去,急急地越过风雪,穿过中庭的隐蔽门扇,他稍顿片刻,整理抚弄衣衫,才故作施施然,自外殿阔步迎出来。
特意瞧了一眼秦诏的脸色。
德福客气笑道,“清早天寒路滑,小公子可有事要禀?”
“无甚么事,秦诏来谢恩,并与父王请安奉茶,只消劳烦您,将茶奉与父王。”
秦诏道,“又逢天寒,昨夜添了两寸大雪,晨昏吃一盏滚热的茶水,凝神静气,最是怡人。”
德福神色一转,示意仆子接过茶来,又笑呵呵道,“小公子费心。
小的自将通禀王上,亲自将茶水奉上去。”
“劳烦公公,不过,无须通禀父王。”
德福忍住诧异,笑问道,“瞧您膝上的雪痕,小公子晨间跪候不少时辰了吧?这份孝心,也当禀与王上才是。”
说着,他又示礼请他入殿,“小公子若是肯,候在外殿便是。”
秦诏起身与人行礼,道,“奉茶请安,乃是本分规矩,无须让父王知道。”
说罢,转身便要走。
身后人笑着追问,带有几分促狭意味,“那公子这样的孝心,岂不是不为王上所知?王上若真瞧不见,公子又何苦这样殷勤。”
秦诏顿住,回身一笑,“公公说笑了。
此乃是燕国的规矩,为人臣、为人子,都须克己守礼、行分内之事,并不只图父王知晓。”
德福笑着垂眸,状似卑恭,“王上恐怕不曾认下过公子。
谈何人臣、人子呢。”
含着笑意的客气话,点在人痛处。
“再有,小公子若想富贵荣华,如今,便也足够了。”
言下之意,不过是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肖想其他。
“四海称臣,秦国也不例外。
我乃秦人,自然是人臣。
燕宫虽大,大不过父王。
先王定下的规矩,父王从未曾废除。
因此,依照礼数,称呼也实在算不得错。”
秦诏淡定拂了拂袖口的碎雪,“知与不知,认与不认,不在父王,而在于我。”
语气谦和,姿态从容,然而,字句有不容置喙的镇定。
因被雪色照耀住,秦诏便微眯起双眼,瞳色闪烁着沉了下去。
德福不作声地打量他。
虽被风雪冻得两颊发红,唇角却含着抹淡淡的笑,这模样,本是漂亮讨喜的。
但瞧见人眉压下去,不知何处养起来的气度风华,便如逼视一般,警觉而有气势;偏又生的五官锋利,龙目微扬,如那泛着冷的剑刃,便也不得不少两分亲近心了。
见人不说话,秦诏便微笑行礼,道,“日后请安,便劳烦公公了。
只消一盏茶,您代我侍奉便是,秦诏不会叨扰父王清净,更不图谋取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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