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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寝殿时,皇帝尚不在,宫人们在旁躬身肃立着,安静得向一尊尊雕像。
席兰薇环视四周,这里虽是寝殿却还是庄严沉肃,好像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宫中的很多地方都是这样,让人望而生畏,让她偶尔会想,自己是不是选错了?
倒也……算不得错吧。
重生一场,也许是上苍的垂怜;但重生到那个时候,也算是捉弄了——那时她正临嫁,嗓子已被药哑,哑得一点声音都不出。
悔了与越辽王的婚约,普天之下大概没什么人再敢娶她了;就算嫁出去了,一个哑巴在夫家必定过得艰难。
还不如入宫,凭着一个位份好歹能勉勉强强活下去。
左不过没有圣宠,活得凄惨些。
最要紧的,逃开与越辽王的婚事,她自己未必会比前世更凄惨不说,还不会搭上父亲的命。
席兰薇长沉了一口气,在压抑中又把这些想法对自己重复了一遍,说服自己这一步无错,且不能悔。
等了许久,门外可算传来一叠声的问安,席兰薇心中一紧,疾步迎到殿门口去。
低颌着,在目光刚刚窥见那一抹玄色时就俯身拜了下去。
但是问不了安,心知皇帝是知道她说不出话的,应是不会怪她,心里却还是忐忑得紧。
半晌无声,兰薇压着不断涌起的惧意维持着平静,终于听到一声:“免了。”
起身间,禁不住抬了眼,视线扫过面前帝王,只短短一瞬又立刻低下头去,心跳得慌乱。
这张脸,她上一世时也曾见过,只是不曾看得如此真切过……他和越辽王六七分像,同样的身姿挺拔、眉宇如墨、鼻梁高挺。
又好像和越辽王完全不同,少了闲散多了威仪,直有一股气势强压过来一般,不知不觉中彰示着帝王身份。
霍祁淡睇着她,知她昨日刚受了罚,尚显得有些虚弱,白色的中衣裙衬得这份虚弱更明显了些。
清素淡雅的脸上羽睫低垂着,乌轻绾,沉沉静静地立在自己面前,面容美得就好像……一块无瑕美玉。
无瑕美玉?想及此便有一声轻笑,觉得这四个字安在她身上实在荒谬极了。
“美”
是真的,却绝不是“无瑕”
。
“进去吧。”
霍祁微沉了口气,说着便径自提步往里走了。
看着他走向床榻,席兰薇一颗心跳得愈厉害,步子移得艰难。
很快,他走到榻边回身坐下了,兰薇却还离着他五六步远。
皇帝打量着她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微一挑眉,沉沉的问话声带了几许嘲讽:“你害怕?”
席兰薇脚下一顿,如实地点了点头。
“呵。”
一声轻笑,霍祁站起身,一步步走近她,毫无怜香惜玉之意地猛然伸手一挑她下颌,“一连求见了两个月还罢,昨日连杜充华的殿都闯了,还装什么胆子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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