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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沙弥一头雾水,挠了挠秃秃的脑壳:“崔郎君只说要我给娘子送些东西来,说完匆匆便走了,其余也未交代。”
走了?青凝愣了一瞬,略慌张的揪了揪帕子。
鹊喜瞧青凝面色,随手捡了把油纸伞:“娘子,我去瞧瞧,问问那崔三郎是何意。”
鹊喜说着,便同那小沙弥走入了霏霏细雨中。
青凝只来得及嘱咐一句:“鹊喜,天黑路滑,当心些。”
待他们二人一走,青凝将鹊喜随手放在桌案上的包裹打开,尽是些小玩意与吃食,形态各异的影雕、瓷雕,獭窟鱼签,小岞鱿鱼干......
青凝唇角翘起,低低骂了句:“憨子。”
只是骂完了,又顿住了,不明白崔念芝因何爽约,按照崔念芝的性子,不该不来的。
她正思虑,忽听又是一阵笃笃的敲门声,是方才那个送包裹的小沙弥:“陆娘子,崔郎君要我来同你说一句,他待会子想过来向你讨一杯茶水喝。”
青凝又是一愣,眉眼间浮起一层浅浅笑意来,垂下头轻抚了下桌案上的石雕。
略略沉思了一瞬,她又将那堆小玩意收了起来,拿出一壶清酒来。
外头细雨绵绵,十六七岁的小娘子,心里头也是有些羞涩慌乱的。
她浅浅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忽而有脚步声起,瞥见男子修长的身影投在门框上,青凝脸颊涌上红晕来,慌慌张张躲去了帷幔后。
待那身影进了门,隐隐约约映在帷幔上,青凝手里握着那只貔貅石雕,低低道了句:“三郎,是你吗?”
外头那人轻轻颔首,青凝便又道:“你送来的东西,我很是欢喜。”
欢喜吗?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便能哄得她如此欢喜?帷幔外的男子寂寂不语,投在地上的影子似乎更冷肃了几分。
素纱帷幔上映出小娘子绰约的身姿,她似乎是斜斜倚在榻上的:“三
郎,前些时日四夫人替我相看了一门亲事,是那位昭信校尉李远。”
“你可曾听闻过这位昭信校尉的名声,传言是极其喜怒无常又暴虐的,听四夫人的意思,是想年前替我将这门亲事定下来。”
“我......我今日是想问你一句,你......能不能不去雁荡山了,明儿个就去提亲。”
素纱帷幔轻动,她伸出皓雪般的一截腕子,轻轻勾住了男子玉带:“三郎,我有些害怕,你早日带我离了这侯府吧。”
外头的雨丝越发细密了,轰隆一声闷雷,将这间小小的客舍映得恍如白昼,在这一瞬的光亮中,一只修长的手伸出来,掀开了帷幔。
青凝抬眸,便瞧清了那帷幔后的男子。
着了一身月白织锦的直缀,长身玉立、宽肩窄腰,那张清俊的脸,依旧是干净朗润的神色,正微微垂眸看着她。
哪里又是崔念芝呢,分明是忠勇侯府世子崔凛。
青凝慕然坐直了腰,不自觉的往回抽手。
可是那截纤细凝白的腕子被他反握在手中,叫青凝退无可退。
她听见他说:“安安,谁也不能将你带离这侯府。”
轻轻的一句话,却如同滚雷般,轰隆隆落在青凝心上。
她面上的娇羞悉数退去,惶恐的无助的,愣愣瞧他。
榻上放着一只石雕貔貅,崔凛目光落在上头:“便是这些廉价的小玩意,要你欢喜的不得了?”
青凝一时不知该作何回应了。
崔凛细细将那貔貅打量了一瞬,忽而问:“安安,我替你雕刻的紫檀印章呢?”
青凝更加惶恐了,她知他既然提起那枚印章,便是已经知道了那印章的下落,她忙解释道:“我......我临出门前......让角门上的平安替我备车马,却没带赏钱,这才将那紫檀印章给了他。”
“不,也不是给他,二哥哥给的东西,我哪里能轻易舍得,只是暂时压在他手里,定要去拿金银锞子换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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