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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清远的态度说好不好、说坏不坏,脚下不停,嘴里说:“咱们也别打扰她,钓了鱼回来孝敬她不好吗?”
云溪只能说好。
可他追着傅闻远出来,身上只穿一件单毛衣,傅清远却连回屋穿外套的时间都不给,揽着他肩膀往前带,“哪儿那么多事儿?钓个鱼的功夫能冻死?”
到了地方,湖上还有傅阳和傅月,李愿也在,云溪没那么惴惴不安了,李愿过来问他昨晚怎么一直不出来,被傅清远叫傅月的嚷嚷声打断。
原来傅清远是折回去给傅月拿手套,碰巧撞上了云溪。
云溪看她蹲身很有耐心地给傅月戴手套,然后又笑着给整理围巾和帽子,心里的慌便没来由地再减几分。
她是肯对人好的,也许真的是自己不讨人喜欢,性格也奇怪,才总是怕她。
云溪非常惭愧地这样想。
这个家里,自己似乎只喜欢先生和阿姨两个人,其余的,就连老太太,他都说不上理由的感觉有些生疏。
自己是不是个挺坏的人呢?云溪偷神反思。
凿冰口很快,最后防护措施少个东西,工人回去拿,嘱咐他们不要靠近,几个人就站在边上看。
这时候傅月怀里的小狗突然跑了,李愿站的最靠外,就让她先别动,自己转身去追。
“云溪。”
云溪的视线追着小狗和李愿,听见有人叫,回头就看见傅清远笑眯眯的脸。
“小姑?”
傅清远笑着说:“云溪,你怕不怕冷?”
云溪现在已经冻得牙齿打架了,一张脸白的似张纸,他以为傅清远要放他回去,连忙点头:“怕。”
傅清远脸上的笑容更大,“怕就好。”
她抓着云溪的肩往前拖了两步,云溪察觉到她的意图,吓得一动不敢动,抖着声音求:“小姑,小姑,我害怕,小姑……”
傅清远愈发笑出了声,说:“没事的,工人一会儿就来,你下去看看,底下有鱼没有,待会儿看完了叫人捞你上来。”
说完,她伸脚一踹,云溪恍惚听见傅月的一声尖叫,自己便正正进了那个刚凿开的冰口子。
傅清远早做好了打算,在踹出那一脚的时候松手、后退两步,云溪下意识的乱抓连她一根头发都没碰到。
刺骨的湖水从四面八方灌过来,刚才还觉得单薄的毛衣和裤子在此时似有千斤重,沉沉裹覆着双臂双腿,从昨晚到今早两场激烈性爱的疲惫也轰轰烈烈地席卷而来,叫云溪挣扎不能。
他在慌乱间呼吸时一口接一口地灌水,鼻腔喉管全是充满腥气的冰冷,冰的刺骨生疼,到了极致,却反变成了暖。
心脏抽搐着疼了不知多久,终于没有感觉了。
云溪紧紧闭着眼,却好像看见了湖底的鱼群,它们和一片白鹭游在一起,各有各的归属。
云溪的人生,是西山山腰的乱林里的一颗不知名姓的杂草,春给他霉湿,夏给他毒辣,秋给他阴沉,冬给他寒冰。
他渴望什么,生活就拿走什么。
他害怕什么,时间就带来什么。
他不断下沉,下沉。
仿佛同这漫长的人生一样,等不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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