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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说,田雨就再不吭声了。
所以李云龙认为自己的话很有说服力,硬是怪了,自己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理论水平?
形势变化太快了,这场“文化大革命”
可真是个万花筒,轻轻一晃,新的图案就出来了,根本就没有重样的,真令人眼花缭乱。
李云龙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红卫兵抄家那阵子,李云龙处于兴奋状态,眼前的情景常常勾起他对往事的回忆,当年打土豪分田地,给地主糊个高帽子戴上,再找根绳套在地主脖子上,牵狗似的。
地主在后面颠颠地一溜儿小跑,手执小铜锣边敲边喊:“我是土豪劣绅……”
庄稼汉、泥腿子、大姑娘、小媳妇都分站在道两侧,你一拳我一脚,鹅卵石、臭牛粪劈头盖脸砸去……真他娘的痛快,主席那句诗是怎么说的?“红旗卷起农奴戟”
呀。
往事历历在目,当初李云龙对“革命”
这个字眼的认识就是从抄家开始的,如此说来,在沉寂了十七年以后,新一轮革命又开始了?
李云龙很严肃地问过李健:“你们打土豪得的‘浮财’是怎么处理的?”
李健懵头懵脑地问:“爸,什么叫浮财?”
“嘁,连这都不懂?还他娘的打土豪呢?要说干这个,你爹我可是老资格了。
‘浮财’就是除了房产田地以外的财物,像什么袁大头、金银饰、绫罗绸缎、樟木箱子什么的。
哼!
你小子,还‘六月的冬瓜——毛儿嫩’呢。”
“噢,明白了。
我们是这么办的:只要是纸做的,像字画书籍之类的就点把火烧了;要是易碎的东西,比如瓷器什么的,就索性让它碎了。
这样比较省事,当然,要是金银衣服类的就不能毁了,那是劳动人民的血汗,我们就上交了。”
李云龙搔搔头皮疑惑道:“过去打土豪不是这样,浮财都集中起来,按村里穷人的人头份平分。
当然,有的东西不可能分匀,比如一头牛你咋分?总不能一人砍条牛腿吧?所以几户人家分一头牛,算大家的,共同使用。
现在抄家可能是老规矩不作数了,浮财不分了,那上交给谁呢?”
儿子回答:“当然上交给国家了,国家专门办了抄家物资上交点儿。”
李云龙有点儿明白了,当年打土豪抄得的财物一部分用于红军的军费,剩下的就给本村穷人分了,土改时抄得的财物也是本村穷人均分,政府并不伸手。
现在可能是规矩变了,浮财不许分了,政府要用。
抄家风很快就过去了。
据儿子李健解释:“是因为实在没啥可抄的了,该抄的哪家都是被抄过两三遍了,屁也没有了。
有些坏人家更气人,明明是地主或资本家,可家里的摆设还不如咱家呢,我见过一家,除了破被子和几件破衣服,就一个大咸菜坛子还算件东西,让我们一怒之下给敲漏了。
可他家成分还真是资本家,我很奇怪,怎么还有这么穷的资本家?要不然我们还真把他家当成贫农了。”
这好比练武的人相互过招,闪电般地一交手再各自闪开,这叫一回合。
“文化大革命”
第一回合是奔“三家村”
去了,“地富反坏右”
等“黑五类”
是陪衬,死老虎再拿出来打打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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