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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铜钥匙插进锁眼拧了一圈,还得重重撞一下门板,才能弹开锁舌。
周若安拉开门,屋里没亮灯,只有电视的待机电源亮着,一个红点穿透一片黑暗,怪瘆人的。
开了灯,周若安将打包袋随手放在茶几上,他走了几步推开了一间卧室的门,没人。
下一刻,他就听到了那把老锁又转了一圈,门板再次被狠狠一撞。
因为年久失修,门轴的响动时轻时重,这回听着就有些刺耳,一个青年踏着让人牙酸的声音走进了屋子,他戴着帽子口罩,捂得严严实实只露了一双眼睛。
“出去了?”
周若安语中略有诧异。
青年穿着羽绒服,却依旧看起来只有窄窄的一条,他瘸着一条腿,步伐拖沓,透着虚弱。
越过周若安时他甚至没有施舍一个眼神,一瘸一拐地走到自己的房间前,推开了老旧的木门。
周若安像是早已习惯了青年的这种态度,他坐到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弹着硬币,在门板快要合上时才说:“给你带了夜宵。”
青年也不客气,拖着腿走回来拿起打包袋,周若安的目光下意识跟过去,在那只长着白斑的手上看到了大片的擦伤。
高高弹起的硬币被握进掌心,他错开目光,嗤了一声:“张瑾,你还嫌自己死得不够快是不是?”
抓着打包袋的手慢慢握紧,下一刻青年用力拽下了自己的帽子,将口罩向下一拉,露出了脸上深深浅浅的伤口与淤青。
周若安吓了一跳,不是惊讶更谈不上心疼,平时蔺逸将人揍成血葫芦时,他还能在旁边面不改色地吸溜泡面,张瑾脸上这点伤就像三月的绵雨,衣服都打不湿,屁都不算一个。
只是那张布满白色斑块又异常消瘦的脸上伤口纵横,血丝、淤青与本就斑驳的底色交杂在一起,实在令人感观不佳。
周若安从茶几上摸了包烟,抽出一根夹在指间,抬头问张瑾:“你这破身子被人揍了没讹点钱吗?”
将烟含进嘴里,他拖腔带调地“啊”
了一声,“忘了你是五好青年了,看不上我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张瑾站得笔直,目光垂下来透着一股阴狠的疯劲:“找蔺逸帮我揍回来需要多少钱?”
周若安的脊背沉进沙发,笑着说:“蔺逸可不便宜,但如果你告诉我为什么被揍,我能让他给你打个折。”
“我……我去找人睡觉,她们不接客,说要是和我做了,我的白癜风就会传染给她们,还说我有癌症,半道死在她们身上会摊官司。”
周若安烟瘾不重,高兴或不高兴时才会来上一根,此时他点了烟,眼里都是笑意:“人家说的也没错,你这破身子,来一回可能真的就一命呜呼了。”
张瑾向前走了一步,那张如同恶鬼的脸压近周若安:“我他妈二十二了,马上就要死了,可至今都没尝过女人的滋味,要是这样,我死也不会瞑目的!”
周若安缓缓收了脸上的笑,将烟递给了张瑾:“她们就算不接你的客也不用打你啊?”
张瑾抖着手将烟塞进嘴里,唇角的伤口又被浅浅地撕开,疼得他眉心一皱:“我死赖着不走,被他们店里的打手揍了。”
周若安叹了一口气,举起了收款码:“蔺逸动手贵,人家是帮大老板讨债的,你这种小事儿就给两千吧。”
张瑾呛了口烟,咳得惊天动地,周若安怕他咳死在自己面前,只好改口:“那就一千八。”
“我哪有钱?!”
张瑾此时的嗓音像即将罢工的风匣子,周若安掏了掏耳朵,又是一副笑脸:“老头子虽然收养了咱们两个人,却一直偏向你,他临死前将废品收购站过户给了你,据说前几天你把它卖了,得了八万。”
“我想用那钱给自己买块墓地,再扎点车马、房子给自己烧过去,活着我是烂命一条,死了总该享享福了。”
周若安“嗯”
了一声:“扎几个美女纸人,到那边再开荤也一样。”
“周若安!”
“行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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