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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往后，老夫人留在这世上的念想，能真切触碰到的活物，什么都没有了……啊不是，还有老爷。

nbsp;nbsp;nbsp;nbsp;谢诏漫无目的走到了府中专门用来养猫的院外。

nbsp;nbsp;nbsp;nbsp;“吱——”

家丁给他开了门，“二郎，请。”

nbsp;nbsp;nbsp;nbsp;院子里灯火通明。

nbsp;nbsp;nbsp;nbsp;一橘一白两只肥猫打闹着从他脚边蹿过，另有几只相互依偎着在廊下取暖，食盆应该刚添过，七八只大猫挤在盆前将里面的鸡肉叼出来撕咬。

nbsp;nbsp;nbsp;nbsp;为了防猫打翻灯油致使走水，院子里灯都是固定铜铁底座，每日由家仆挑着长长的管子往里添油。

nbsp;nbsp;nbsp;nbsp;“喵！”

nbsp;nbsp;nbsp;nbsp;感受到脚边有股坠坠的力气，谢诏一低头，一只浑身只黑白二色的幼猫伸爪勾住了他的袍子，抽不开身了。

nbsp;nbsp;nbsp;nbsp;饶是心情沉闷，谢诏亦不由得轻笑出生。

nbsp;nbsp;nbsp;nbsp;弯腰捧起那幼猫，又小又轻，怕不是出生才二月余。

nbsp;nbsp;nbsp;nbsp;“与十八打架，寻错了仇？”

十八是它同窝兄弟。

nbsp;nbsp;nbsp;nbsp;猫听不懂人话，被他捧得这样高，忍不住虚张声势大声嚷嚷：“喵！”

nbsp;nbsp;nbsp;nbsp;“不是要我抱？”

nbsp;nbsp;nbsp;nbsp;“喵！”

nbsp;nbsp;nbsp;nbsp;“好吧，寻你阿弟玩去吧。”

谢诏弯腰，又将猫放回地上。

nbsp;nbsp;nbsp;nbsp;“喵！”

一眨眼工夫，不知蹿到哪条桌腿底下去了。

nbsp;nbsp;nbsp;nbsp;谢诏给猫屋里水盆换了干净温白水，便有零星几只猫挤过来舔。

nbsp;nbsp;nbsp;nbsp;缓步走至木头打的猫窝架子边上，习惯性抬手，手下触感却一空。

nbsp;nbsp;nbsp;nbsp;谢诏愣在原地，心又坠了下去。

收回手，在榻上坐下。

nbsp;nbsp;nbsp;nbsp;他当然不能像年仅七八岁的侄子一样，眼泪汪汪。

床榻边清晰可见的一条条爪痕，是团子年复一年在此磨爪留下的，与他此刻眉头拧成的“川”

字别无二致。

nbsp;nbsp;nbsp;nbsp;什么样叫做喜？

nbsp;nbsp;nbsp;nbsp;死也生之始，是以祖母高兴。

nbsp;nbsp;nbsp;nbsp;宾客闹哄哄坐了满院，有热闹戏看，有好酒菜吃，是以他们高兴，劝慰爹娘叔伯：“太夫人走时无病无灾，是喜丧！”

nbsp;nbsp;nbsp;nbsp;然对于亲者来说，每年寒食节的一杯酒、一抔黃土，便是逝者留下唯一念想。

nbsp;nbsp;nbsp;nbsp;人方生方死，害怕痛苦、遗忘，所以悦生恶死。

临终前，祖母倒是豁达，不许他们掉泪，很高兴道：“我这是回家去！”

nbsp;nbsp;nbsp;nbsp;与祖父伉俪了大半辈子，抚育了三个子女，家族事业皆和美，日子别提多舒心，却仍旧没把这儿当作“家”

，以至于回去的喜悦大过对死的畏惧。

nbsp;nbsp;nbsp;nbsp;谢诏很好奇，那故土，究竟有多好？

nbsp;nbsp;nbsp;nbsp;难得脆弱时刻，谢诏不由自主想到了虞蘅，见了人总是弯弯笑得眯起眼，“喜”

兴得很。

nbsp;nbsp;nbsp;nbsp;那她可想回去？

nbsp;nbsp;nbsp;nbsp;年二九一过，年味便彻彻底底浓到了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