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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行简把嘉柔抱了起来,她一嘴的血,小脑袋软软的,像被弹弓不小心射落的鸟儿。
外头情势很乱,一行血泪就挂在他脸上,桓行简阴森地扫了眼石苞:“邓艾呢?邓艾没到,让李闯先去会会他!”
不管是谁,这是闯了个措手不及,惊乱大营。
对方可见十分勇猛,没怕头的,桓行简急火攻心下逼着自己尽快冷静,忍住眼痛,将嘉柔送到了床上。
“郎君你的眼……”
石苞脸色发白,他忍不住上前,桓行简喝了他一声,“去找医官来!”
石苞无奈,一抱拳跑了出去。
嘉柔不纯粹是被那一拳打的,她觉得自己胸口里早就窝了好大一摊淤血。
几时有的呢?也许早在姊姊死的时候就有了,不显而已。
再后来,兄长死了,以后毌叔叔要死,父亲可能也要死。
大家都死,这让嘉柔绝望到太阳穴里像滚着开水,那一拳过来,痛快了,她呕出了血。
胸腔里竟一阵舒服,她迷迷糊糊的,两人脸贴着脸,桓行简托着她后脑勺一声接一声轻唤“柔儿”
,声音艰涩。
他手指从唇畔捺了一笔,给她擦血,嘉柔脑子不清楚,再后来,好像帐子里进了人,又看又问的。
外面还是乱得不行,医官更关心桓行简:
“大将军这眼要静养,不能动气,不能上火,少用它,过几日想必就可见轻了。
若是不见轻,属下再想法子。”
他说的委婉。
脸上的血泪已经处理,桓行简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她怎么样了?”
医官啰嗦半晌,给嘉柔开几味补气滋养的药,无非也是要她静养。
“不准说我有事,听到没有?就说夫人抱恙。”
桓行简严肃道,他折身大步朝帐外一走,撩起一角,看外头人马跑动,厮杀不止,百余精卫虎视眈眈地在门口把守着警惕十足。
他没把自己安危放心上,又折回来,喂了嘉柔一点热汤米。
那股舒服劲儿过去,嘉柔开始觉得胸口疼了,她娇气,浑浑噩噩地哭起来:
“我不好受……”
桓行简轻揉着她胸口,还是只喊她名字。
她哼哼唧唧半晌,声音越来越微弱,忽的,按了下桓行简的手臂:“我想小解。”
等睁开眼,她先是看到一团殷红,上面缀着漆黑的什么,那是睫毛,长长的,密密的,她忽然就看清楚了眼前人是桓行简。
他那只左目,跟在血水里泡着的呢。
嘉柔被吓倒,本能地一缩身子,低呼出来。
桓行简摸摸她的脸:“是不是我吓着你了,很可怕吗?”
“你要变成瞎子了?”
嘉柔痴愣愣望着他,桓行简在查探她神色:“不知道,也许吧,哪天可能我就真的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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