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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歪着脑袋想了想,大概觉得他是在开玩笑,没再接着他的话说,只伸出手道:“我先拉你起来吧。”
他小声提醒:“你在地上趴了好久了,不累吗?”
卫殊这才似回过神似的,他瞅了瞅小公主白白嫩嫩的小手,干净漂亮的粉裙子,再瞅瞅自己一身的泥巴,耳根子倏地红了。
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会把你弄脏的。”
小公主弯起眼睛,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没关系。”
卫殊红着脸,把自己黑乎乎的手在校服上擦了又擦,只是他校服也是脏兮兮的,哪里都是泥,擦来擦去,最后递出去的还是一只黑手。
可小公主却毫不嫌弃地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握的那一瞬,卫殊满脑子都是好软,怎么会有男孩子的手这么软,温温热热的,握着好舒服,真想一直这么握着。
他脑子里这么想着,实际也这么做了,从小公主把他拉起来起,他握着对方的手就没松开过,跟条叼着肉就不松口的狗似的。
直到小公主被他攥得有些不舒服了,挣了挣,奇怪地问:“你为什么一直握着我呀?”
卫殊下意识脱口而出:“我怕你跑了。”
小公主更奇怪了:“我为什么要跑?”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连老师都不怕的卫殊,竟在此刻生出一丝手足无措来,他支支吾吾着不知道怎么回答,事实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觉得整个人云里雾里的,能感受到的只有小公主又白又软的小手。
他觉得小公主哪里都好香,想抱在怀里亲两口,但他现在身上脏兮兮的,又不太敢亲,怕小公主生气。
最后还是小公主开口:“你...你先松开我,我还要去彩排。”
“...哦。”
卫殊用手背胡乱擦了擦快要流出来的口水,讷讷地照做了。
临别前,他抓住小公主粉色的蓬蓬纱裙角,紧张巴巴地问:“我暑假能来找你玩儿吗?”
六一儿童节后没两周就是暑假了。
小公主回过头,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呀,到时候我带你去我家,吃我奶奶做的米糕。”
可卫殊最终没能吃到小公主家里的米糕,因为没多久,赚了钱的父母从外省回来,为他办理了转学手续,带着他和爷爷奶奶一起去了大城市里。
六一儿童节小公主在台上的表演,竟成了他们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卫殊这么多年最懊恼的事,就是当时满脑子只想着亲人,竟连小公主的名字都忘了问,不然也不至于后面那么多年,连找都不知从何找起。
在社团招新偶遇陈悯之时,少年正在为路过的一名女生指路,女生问了许久,他却没有一点不耐烦,微微低着头,眼尾带着笑,目光始终温暖又柔和。
卫殊几乎一眼就认出了他,并非因为他的外貌,而是那一股熟悉的,独特的柔软气质。
那时他忽然明白,他初遇陈悯之的时候,为什么觉得公主裙穿在他身上一点都不违和,仿佛他就是公主本身。
不是因为他的外貌,而是因为他有一颗善良柔软,悲天悯人,属于真正的公主的心。
只有真正的公主,才会对满身污泥的他伸出白皙干净的手。
卫殊心里这么想着,望向少年的眼神便也充满了期待。
时隔多年,重新拿到公主裙的小公主,会像当年一样握住他的手吗?
可下一刻,陈悯之的话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少年看着他,神色复杂地问:“你这次又拿错礼物了吗?”
卫殊一怔:“你...不记得了?”
陈悯之一头雾水:“记得什么?”
卫殊:“我们以前见过的,当时你穿的就是这条裙子。”
当时陈悯之穿的自然不是这条裙子,这条裙子只是卫殊按照自己的记忆,再根据陈悯之的身量找人定做的。
他与小公主留下的回忆不多,但每一帧都被他在心里反复播放了许多遍,咀嚼了许多年,连裙子上的细节他都能说出来,因而做出来的东西不说一模一样,但也与当年那条裙子大差不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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