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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得又甜又嗲,饶是我不怎么喜欢小孩子,也生不出厌烦来。
他们来之前我等的烦了,就找小卖部老板娘借了搪瓷杯,买了梨子和冰糖放炭火边温煮了梨汤,这会儿终于是烧热了,噗嘟噗嘟冒着泡,顶开搪瓷盖,啪嗒啪嗒的开合声伴随着清甜的梨汤味,不客气的钻入鼻腔,霸道的昭示着它的存在。
捏着湿布掀开盖子,给桌上的四人各倒了一杯梨汤,梨子则全进了小姑娘的碗里。
男人裹着头巾又低着头,根本看不清脸,小丫头却从父亲怀里钻出来,露出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眨巴着眼看我,甜甜冲着我笑:“姐姐,甜甜,喜欢你。”
我不太擅长应付小孩子,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抬头的时候正好撞上男人注视的眼神,我这才发觉凑得有些近,赶紧收回手,男人也继续老老实实垂着头。
许是年纪小,炭火又烧得暖和,姑娘吃了几口梨子就闭上眼睛打瞌睡,男人把小丫头抱的更紧了些,哼了几句歌哄着她睡着了。
虽然这个一贫如洗还带着个孩子的男人在相亲市场显然没什么竞争力,又沉默寡言木的过分,从开始到现在都没主动和我说过一句话,但既然来都来了,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好让媒人回去原原本本复述给我爸妈听,让他们彻底熄了心思。
说来也奇怪,这家小卖部开在村头的马路上,再往里走就是泥地,平时不说人满为患,至少也是时常有村民过来添置些生活用品,但自从打扮古怪的男人冒雪抱着孩子走进来,就不曾有人再进屋。
我看了一眼从一开始就沉默如背景板的媒人,她扎着马尾,穿着毫不起眼的灰色棉服和黑色棉裤,分明是个混进人群就再也找不到的中年妇女,也许是我先入为主,认为她是个怪巫婆,我总觉得她散发着一些说不上来的气息,不太愿意与她接触。
“那我们开始吧,”
如同在公司面试新员工时一般,我坐直了身子,面对他展开了相亲必备流程:“听说你比我小几岁,怎么这么早就结婚了?”
他的孩子固然没有那么讨厌,好吧是有点可爱,但我可没有给人当后妈的兴趣,我也没有老到嫁不出去的程度,何况这个男人看起来穷的连饭都吃不起,真要是结婚了岂不是我还得倒贴。
男人仍旧垂着头,有些滞涩地回答了我的问题:“我……我二十一了,不小了。”
“二十一?!”
听他声音确实也挺嫩的,但老实说,比我小了快十岁,这有点超出我的认知,我知道村里很多人结婚都早,多的是不拿结婚证就办婚礼的,可他带着个娃娃,还一副温柔慈爱的稳重模样,我还以为他也就比我小个两三岁。
小丫头在男人怀里翻了个身,男人动了动胳膊,我这才看见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红红肿肿,分明是生了冻疮。
他飞快把手指重新藏起来,语气明显有些低落:“我是,为母亲守孝才jia……才结婚晚了些,不是……不能生。”
背景板一般的媒人端着梨汤瞥了他一眼,男人硬生生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低着头不再言语。
“那结婚之后还要生吗?”
“生。”
他重重地点头。
“生几个?”
我现在已经完全不想和他相亲了,我俩根本就没有可能,只是觉得他离谱得有点可笑,于是耐着性子继续按流程问下去。
他飞速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看您的意思。”
我气笑了,问他:“你的想法呢?”
他(似乎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村里的男人生三四个的多,我的,身体好,可以生七八个,您喜欢的话。”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生那么多干什么,家里又没有皇位要继承,生孩子多伤身体啊。”
始终带着头巾没摘的男人愣住了,他似是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用全身上下唯一没被包住的眼睛看着我,怯生生笑了一下,小白兔一样的温柔男人说出了自以为体贴的话:“坐月子时养好身体就好,哪个男人没个把孩子,都是这样过来的,您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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