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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车窗下降后一秒,付迦宜恍惚在想,这世上无巧不成书的事何止旧情人相逢这一件。
nbsp;nbsp;nbsp;nbsp;国庆假期,沈铭玉约上三五好友去郊区自驾游,开的就是这辆车,说是问小叔借来充面子的。
nbsp;nbsp;nbsp;nbsp;她当时就坐在后座,是现下程知阙坐的这位置。
nbsp;nbsp;nbsp;nbsp;一股暖气扑面而来,混着车载熏香的水生调。
nbsp;nbsp;nbsp;nbsp;她听见他说:“上车,送你过去。”
nbsp;nbsp;nbsp;nbsp;程知阙没讲多余的话,似乎不打算问她,明明出去这么久,叫的那辆车怎么还没来。
nbsp;nbsp;nbsp;nbsp;他话锋惯是如此,不加修饰词,不做赘述,用温和口吻点明扼要。
nbsp;nbsp;nbsp;nbsp;付迦宜点亮手机屏幕,看滴滴软件上显示和司机的定位距离,犹豫一霎,还是拉开了车门。
nbsp;nbsp;nbsp;nbsp;身体要紧,这时候再矫情,保不齐要多住几天院。
nbsp;nbsp;nbsp;nbsp;寒冬腊月,车厢和外面冷热交叠,她坐在边缘,背部微微挺直,抖落满身寒气。
nbsp;nbsp;nbsp;nbsp;车子穿过岔路口,开往附近一家私立医院,沉默蔓延,谁都没主动道出那句生涩的开场白。
nbsp;nbsp;nbsp;nbsp;他们并排而坐,看似触手可及,实际隔一条路远山遥的分水岭,隔阂和生份显而易见。
nbsp;nbsp;nbsp;nbsp;车里流窜一股阒寂的低气压,苍白得诡异。
nbsp;nbsp;nbsp;nbsp;片刻,程知阙率先开口:“什么时候来的北京?”
nbsp;nbsp;nbsp;nbsp;付迦宜收回投向窗外的目光,轻声回答:“七八月份。”
nbsp;nbsp;nbsp;nbsp;他问她来上学还是来工作。
nbsp;nbsp;nbsp;nbsp;付迦宜如实说:“没继续往下读,直接工作了。”
nbsp;nbsp;nbsp;nbsp;程知阙了然,没再说什么。
nbsp;nbsp;nbsp;nbsp;对话戛然而止,付迦宜也没多言,稍微调整一下坐姿,身体往旁边倾斜,脑袋贴着窗框,一呼一吸在玻璃表面形成浅薄雾气。
nbsp;nbsp;nbsp;nbsp;车里温度增高,头昏沉得厉害,困意一阵胜过一阵。
nbsp;nbsp;nbsp;nbsp;孤身在外这几个月,她比以往多出不少警惕性,或许是生病的缘故,容易使人卸下一贯秉持的防线,她不自觉阖上眼,昏昏欲睡。
nbsp;nbsp;nbsp;nbsp;意识涣散间,握在手里的手机连续震动,付迦宜被惊醒,看一眼来电显示,生生顿了下,指腹划向接听键,接了这通电话。
nbsp;nbsp;nbsp;nbsp;周怀净的声音传进听筒里,混着嘈杂风声,问她在哪。
nbsp;nbsp;nbsp;nbsp;付迦宜面向窗外,盯着快速轮换的建筑物看几秒,“快到医院了。”
nbsp;nbsp;nbsp;nbsp;周怀净说:“你把地址发我,我这就过去。”
nbsp;nbsp;nbsp;nbsp;“你住的酒店离我这不近,今天要下雪,别过来了。”
nbsp;nbsp;nbsp;nbsp;“我已经出来了——你想吃什么,我去打包。”
nbsp;nbsp;nbsp;nbsp;“……嗓子疼,没什么胃口。
你看着办吧。”
nbsp;nbsp;nbsp;nbsp;“那行。
先挂了,晚点医院见。”
nbsp;nbsp;nbsp;nbsp;挂断电话,付迦宜一时无所事事,抬了抬眼,下意识看向程知阙。
nbsp;nbsp;nbsp;nbsp;他靠坐在那,正闭眼假寐,皮肤在昏暗环境映衬下显得更加素白,眼底淡淡乌青,趋近于清癯的一种病态,像是近期熬夜所致。
nbsp;nbsp;nbsp;nbsp;皮囊这东西聊胜于无,在他那本不是最主要的加分项,可不得不承认,男人一旦到了三十而立的阶段,沉稳气质加持,比以往更有吸睛的资本。
nbsp;nbsp;nbsp;nbsp;他既是从前的程知阙,又不一定完全是从前的程知阙。
nbsp;nbsp;nbsp;nbsp;一别经年,变数实在太多,他大概也和她一样,不断被时间推着往前走,只有偶尔停下来,才堪堪回头望。
nbsp;nbsp;nbsp;nbsp;医院离住处不算远,在路上堵了会,油门踩得断断续续,过两三个红绿灯,总算到了地方。
nbsp;nbsp;nbsp;nbsp;在她下车前,程知阙缓缓睁眼。
nbsp;nbsp;nbsp;nbsp;付迦宜强忍住因高烧忽冷忽热的那股难受劲,对他说:“……今天谢谢你。”
nbsp;nbsp;nbsp;nbsp;程知阙唇边挑起似有若无的弧度,“倒也不必这么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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