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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怡听到动静从二楼探出头,看到情况后忍不住瞳孔一缩,用了最快的速度从楼梯上小步跑下来,抬高声音问道:“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小诏怎么烫伤了?”
阿姨忙着给谢诏的伤口上冷水,没空答话,谢诏的瞳孔有些失焦,明显状态有些不好了,上次他的手骨因为被车轮碾压,整个人直接昏了过去,这次却是清醒着遭受皮肤上层层不断的灼烧刺痛感,喘气变得有些急促。
岑怡在一旁心急如焚,揪着谢兰阳的衣领不停的逼问这是怎么回事。
谢兰阳没讲一句话,直到谢新雪把车停在门口,大步进来把谢诏抱起来送进车里,岑怡跟着心急的跳进后座,几人一起马上去了医院。
空荡的大厅里面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辩无可辩,还有满地饭菜汤水的狼藉。
不过好在送医及时,谢诏暂未发生大碍,岑怡松口气后直接瘫软下来,在谢新雪那里得知了事情经过,顿时怒不可遏起来。
她觉得自己真的忍不了了,晚上谢诏缓过来后劝阻他们先回去,说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没有那么娇贵,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伤大病,以前都是这样熬过来的,一句话直接让岑怡红了眼眶。
她拗不过谢诏,便自己挑了个细心的护工在医院里照料他,当天晚上折腾到了大半夜,直到谢诏沉沉睡去,这才和谢新雪一起往外走,在走廊里碰到了谢重山。
两家关系实在一般,只是互相淡淡打了几声招呼,岑怡压抑的怒火在回到家后看到地上依然残存的菜汤时达到了顶峰。
她大步前去敲响了谢兰阳的门,呼着他的全名:“谢兰阳,谢兰阳!出来!”
依稀是没动静。
岑怡没放弃,她不停的敲不停的敲,直到指背一片通红,里面的人才忍受不了打开了门。
岑怡一改往日的小心翼翼,怼着他的脸问:“是不是你推了小诏,让汤浇在他身上?”
“……”
谢兰阳看着她。
于是岑怡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问他:“是不是?”
谢兰阳冷笑一声,“是又怎么样?所以你现在这是来质问我,要替他找回公道吗——”
他话未说完,一声巨响回荡在客厅里,谢兰阳的脸偏到一边去,没一会儿就从唇角流出一缕血丝,左脸高高肿起。
岑怡眼眶极红,愤怒,受伤,失望,种种情绪混合在一起,变成了她毫无形象抓着谢兰阳肩膀的大喊大叫:“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待我和我的孩子!你偷了他整整二十三年的人生啊!
还不够吗?!他替你在外面受了二十三年的苦,这样不够吗?!为什么你要对我们一家都这么刻薄,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谢兰阳,你扪心自问,我对你不够好吗?!!”
谢兰阳直接被吼住了。
岑怡从来没有这样说过话。
她向来是温柔的,耐心的,对待孩子时身上总有一种包容一切的牺牲感。
她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一句重话。
谢兰阳的嘴唇抖了抖,他想张口说些什么,可是却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和她没有任何话可说了。
谢新雪旁观一切,没有上前掺和,和谢允梅所表现出来的漠然不同,他的眉目没有那么英挺,更偏向于柔和一些,风度翩翩气质儒雅,可是今晚的事情也让他向来一丝不苟的衣着和气度上出现了几分凌乱,袖扣还沾着浅黄色的菜汤没有察觉,面对一场闹剧直接越过对峙的两人自己上了二楼,不想插手岑怡的任何教育问题。
而医院里的谢重山自己挂了号,找医生,包扎手背上的伤口,拿药,然后自己开车回家。
伤是他自己发脾气的时候给砸的,砸完之后才反应过来流血了。
今天一整天都浑浑噩噩的,他已经懒得回宅子里去找私人医生,本来想在外面将就着过一夜,第二天直接去公司,可是刚出医院门口就接到了谢允梅打给他的电话。
对方压着火气问他在哪儿,他说在医院门口,意料之中的,谢允梅根本不关心他在医院门口干嘛,有没有受伤,而是沉着声音直接对他用命令的语气道,“马上回来,到我书房。”
谢重山甚至能通过这道声音想象到他压着眉毛,眼神锐利的阴沉样子。
他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把手机揣回兜里,不紧不慢的看过手上的伤,然后不紧不慢的开车回家,把钥匙给了谢允梅的司机,上二楼书房去迎接暴风雨。
那天晚上谢允梅难得在他面前显现出滔天的怒火,沉声质问他为什么要将手中大大小小的股权转让出去,股票抛售,甚至借了不少外债,只是为了将已经停工的那个项目重新弄起来。
因为欠付的工程款额度比较高,加上这个工程项目本来就是五五分的自有资金和项目贷款弄起来的,谢重山为了筹集这些钱费了不少功夫,和承包方多次交涉,总算是让已经停工的项目终于再次有了进展。
可是他这样的情况,都快要把自己的底子给亏空了,公司已经经不起任何一次风浪,若是谢允梅不愿意出手,垮掉就是迟早的问题。
谢允梅骂他被鬼迷了眼睛,被虫啃了脑子,谢重山很平静的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发火,在谢允梅问到自己这样做的理由时,他说,这本来是他准备弄给宋洗玉的礼物,到时候要送给她的,所以工程不能停。
谢允梅气急,随手拿起桌上一个精致小巧的铜炉狠狠扔向他,“你再说一遍!?你别说自己把自己折腾成这个鬼样子,就是为了一个女人?!”
谢重山不躲不闪,铜炉重重落在地上时,他额角的血液也一并流了下来。
他低头摸了一把落在领口上的血迹,说道:“爸,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他轻轻笑起来,“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很纠结,最后想到你书房里藏着的这张照片时,我想明白了,我还是想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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