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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月听她的奇谈怪论,已经懒得多驳了,只当是凤栖一路太辛苦心情不好,于是又出尖酸之词而已。
晚上是家中筵席。
但凤栖穿着家常的青色半旧褙子,挽一个圆髻,插一支玉钗,就那么随随便便去了。
盛装的周蓼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而后对身边几个婆子威严吩咐:“亭娘是晋王府的郡主,怎么鞋邋遢袜邋遢的?这丢的可不止是她自己的人!
去,把我给大娘子刚做的一身裙衫拿来,先让亭娘试试合适不合适。”
一个婆子试探着说:“主母,那押金绣的裙衫,不是说明日就要送到大娘子那里去的吗?”
周蓼说:“缓一缓也不要紧,她夫家不缺这一件。
倒是亭娘别叫人瞧不起了。
拿衣裳去!”
凤栖只好说:“母亲,是女儿躲懒,并不是没有衣服穿。
大姊的裙衫,还是明天给大姊送去吧。
没的给我胡糟蹋了。”
周蓼看她一眼,说:“女儿家要讲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是谓‘四德’。
亭娘注意一下这个‘容’字罢!
可不是指姑娘家容貌齐楚,而是打扮得宜才是。”
她昂着头,说:“亭娘去换一身吧。
大家就在这里等你再开席。”
这位王妃就是这样,说话形式总是那么端方、合礼,即使意思尖锐,也永远让人找不到瑕疵,除了点头应是也没有其他办法。
凤栖只能向大伙儿道歉,起身离席,去换衣裳了。
一餐饭自然是吃得毫无滋味。
本来做的就是王妃喜欢的食物,王妃脾胃不好,喜欢吃煮得甜烂的食物,凤栖却喜欢爽脆可口的,但是不爱吃却不能不吃,宴会以给她接风洗尘为名,自然她是焦点,但凡放下筷子时间长了点,王妃周蓼就侧目过来:“亭娘怎么不吃了?不合胃口?”
凤栖怕她啰嗦,只能勉强再吃几筷子。
唯一能让她愉悦的,是她的哥哥凤杞也出现在家宴上。
凤杞是晋王独子,可惜也托生在妾室的肚子里。
皇帝无子,随着年岁渐长,大臣忧心,不能不打算另挑嗣子来立储储位定了,国本才定了。
挑来挑去挑了凤杞到东宫读书,亦有几个宗室子弟陪读,但身份上总不如皇帝的亲侄子。
大概准备考察得差不多了,就让凤杞正位东宫,然后皇帝自己就可以潜心修炼他的道法去了。
朝中大臣自然是分成两派,东西两府的两位宰执意见就不统一。
东府平章事章谊赞成皇帝的意思,觉得国有太子便能安定,凤杞虽然老实巴交,但“上有明君指点,下有群臣辅佐,自身仁厚好学”
,也就足堪成为一国之君了;但是西府知枢密院事宋纲就在朝堂上吹胡子瞪眼地不同意,他认为这样内忧外患的年景,选太子务必慎重,血缘远近不是最重要的,才干才要紧,若未来的皇帝没有决胜千里的能力,将来面对夹心饼似的时局必然会左支右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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