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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沉未料心思竟被无情戳破,神情略微顿住,转念间便想到了理由说:“陛下,微臣有些晕车,可否准允微臣下车随行?”
如若能离开车厢,那再寻办法便简单多了。
他表面淡定看着燕赫,实际却是提心吊胆,在思考离开的同时,也在掐指计算着去找李锦司的时辰。
两人对视片刻,燕赫转眼扫向车帘,慢悠悠道:“停。”
他的尾音拉的极长,扬起的语气里带着些无可奈何,似乎无聊透了,又或是见惯兰沉不为所动的模样多了,竟期待着他能搅出点动静打发时间。
马车缓缓停下,兰沉欲起身向他行礼谢恩,怎料身子被一道影子覆盖,转眼便瞧见燕赫比他先一步离开了车厢。
兰沉:“......”
计划有变。
他从未和燕赫过多接触,自然不会意识到燕赫的行为反常,所以无法追问下车缘故,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他的脚步离开了车厢。
天色将晚,簌簌风雪中只有零星几人在街上行走。
燕赫侧身见马车里钻出的身影,还伴随着几声咳嗽声传来,他伸手从怀里摸索了须臾。
兰沉的脸颊被寒风撞得发僵,顺手拢起身上的大氅,氅衣的香味随着冷气灌入鼻息,让他记起这氅衣还是兰玉阶的。
他蹙了蹙眉,随手便解下了大氅丢至身后车厢,抬眼下车之际,发现一只手悬停在半空,掌心里见一枚梨膏糖静静躺在其中。
他朝这只手的主人看去,面露惑色,“陛下这是赐给我的吗?”
燕赫瞥见被他丢弃的大氅,语气颇为愉悦说:“不是赐,只是想给你的。”
兰沉闻言伸手去取那枚梨膏糖,结果竟然被燕赫握住了手,猝不及防间,便也扶着他顺其自然下了马车。
待松开时,那枚梨膏糖落在了兰沉手里。
他拆开梨膏糖的糖衣,端详发现和自己日常所食别无二致,可偏偏今日他出门时忘带,后来太监给了他,未料燕赫身上居然也有,想来平日和大臣议事也免不了口干舌燥。
兰沉把梨膏糖含在口中,清甜爽口的梨香迅速占据整个舌腔,他发干的喉咙渐渐得到缓解。
其实平日他与燕赫相处时,燕赫时不时会给予一些小恩小惠,就跟给小猫小狗喂零嘴似的,只是相比起对一个人的尊重,更像是把自己当成宠物对待,在他看来根本谈不上宠爱。
两人站在长街上,四周茫茫白雪,石灯为昏暗的寒夜照亮前路。
兰沉往茶楼的方向看去一眼,思索着接下来要如何脱身时,偏头便撞上燕赫凝视自己的双眸。
如此悄无声息的观察令兰沉生起警惕,这一刻好似渐渐体会到何为伴君如伴虎,帝王的心思他既不敢猜,更猜不透,可自己的心思却无所遁形,稍有破绽就会露出马脚,加之自己对燕赫并不了解,总觉得他盘旋在周身,阴魂不散,悄然捕捉着自己所有动静。
“陛下。”
兰沉上前一步,试图让自己说话的声音大些,“不知陛下想要去往何处?”
燕赫左右看了眼四周,“这话应当孤问你,方才东张西望是想去哪?”
兰沉腹诽,总不能告诉他要去设宴的茶楼,一来自己是冲着李锦司而去,二来帝王随行若被发现必然引起轩然大波,左思右想他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被燕赫跟着,眼下又该如何单独找李锦司?
可惜挠头半天不出结果,兰沉干脆如实相告,“禀陛下,微臣想回茶楼询问有关长姐之事。”
若要以兰玉阶做挡箭牌而有了牵连,他还不如被燕赫拒绝。
燕赫搭着眼帘看他的脑袋,委实想撬开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不过见他诚实告知,又是与亲人有关,索性应了他所求,“既如此又何必遮遮掩掩,孤随你回去一趟便是了。”
说着他示意马车掉头,准备上车离开。
谁知兰沉忽地挪了下脚步,拦住他的去路道:“陛下,天色不早了,若出意外微臣岂非死罪,陛下不如先行回宫,微臣必然速速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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