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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这个从小教导他的老人已经在安排后事,段晏看着皇帝提笔要往纸上写传位诏书,忍不住出声:“父皇的病或许还有转圜余地……”
“不,”
皇帝摇头,看着他,说:“朕既已决意传位给你,就应早些给你铺好道路。”
“别落得像昭国那般,皇子自相残杀,将朝廷搅得乌烟瘴气。”
燕国皇帝勉力写好了诏书,又倚在榻上歇了歇,下旨道:“现在去请丞相过来,朕还要交代他辅佐你即位的各项事宜。”
段晏叩首行礼,并说:“儿臣亲自出宫去请。”
寝殿大门打开,段晏走出去时,听见旁边的宫人恭敬道:“殿下,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这边请。”
青年的脚步停顿了一刻。
“殿下”
这个称呼,先前几个月里少有听见,如今竟然是有些许不习惯了。
段晏自嘲地笑了一笑,垂下眸,看见自己身上玄青色的皇子衣袍,大片银线刺绣勾勒出精美的纹样,色泽沉厚,观之威势深深,不可亵渎。
青年眸光微动,片刻后又敛起视线,目视前方而去。
*
宁诩觉得宫里面好像有了流感。
今年冬天比往年更加寒冷,临近岁末,大雪越来越频繁,以致不少宫人都被冻得染上了风寒。
就连平日里活蹦乱跳的吕疏月,也因为天天在院子里练武,被冷风吹得发了烧。
太医院每天出诊,御医们忙得焦头烂额,煎煮的汤药苦味飘香几里地,熏得人脸色铁青直欲作呕。
而宁诩趴在被窝里,感觉自己也生了病。
不知道从哪日开始,他就腰酸得厉害,每天嗜睡不已,睡上七八个时辰仍觉困倦,精力十分不济,时常批折子批到一半,一头就栽到案上睡着了。
夏潋见他如此疲倦,于是便让他早些回殿休息。
宁诩把自己卷在被褥里,仰起头看了看窗外的天,天色灰蒙蒙的,是临近傍晚了。
榻脚燃着炭盆,他却依旧觉得冷,往被子里缩了缩,又忍不住翻身趴着,用手去揉自己的后腰。
他隔着单薄寝衣,摸到自己的一个腰眼,没留神使劲按了一下,一阵钻心的酸软立即窜上神经末梢,宁诩全身都软了,忍不住嘶了一声。
“这什么流感啊……”
他收回手,把脸埋进臂弯里,熬了好半天才将那不适感缓解过去。
简直比被段晏弄了一晚上还要酸疼……
宁诩又昏昏欲睡了一会儿,听见寝殿门响,宋公公轻手轻脚地走进来,问:“陛下,入夜了,可要传晚膳?”
“嗯……”
宁诩闭着眼道:“简单传几道吧,拿个小桌子放在榻前,朕就在这吃。”
这么冷的天,谁也不愿意出被窝呀。
宋公公应了,过了半炷香的功夫,御膳司的宫人们将晚膳送来,宋公公带人搬了张小方桌,放在宁诩的榻前,又将菜肴一一摆在桌上。
膳食的香味溢满大殿,宁诩还没爬起来,突然闻见侉炖羊肉的味道,动作一顿,眉心紧蹙起来:“羊肉撤下去,朕闻了不舒服。”
一股恶心泛上喉间,只是胃里空空,干呕也吐不出东西。
宋公公忙叫人将两样味道较为腥膻的肉菜撤了下去,宁诩好受了一些,但瞥见方桌上的其他菜色,也没什么胃口。
“陛下,”
宋公公一直在观察他的脸色,这时问:“要不奴才请御医过来给您瞧瞧?”
宁诩倦怠地摇摇头,接过宫人递来的棉衣套上:“朕八成是染了风寒,你让他们按惯例给朕熬点药汤吧……不要太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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