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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九月四号接到加急电报的时候霍眉人都傻了：库存卖完了？这郝根发非常靠谱，解释说上海市区的缠足妇女数量非常大，他提前发了传单下去；又挂了七天的巨幅广告牌，主要是一副“半边鞋”

的横切面简笔画和“你真的没法拥有一双合脚的皮鞋吗”

nbsp;nbsp;nbsp;nbsp;标语。

九月一号早上八点开业前，门口已排起了由妇女排成的长队，想对她们能穿上的皮鞋一探究竟。

当天卖了一百一十二双皮鞋出去。

nbsp;nbsp;nbsp;nbsp;九龙的仓库已经一双半边鞋都没有了，若要让工人加班赶制，材料费、人工费不知又要超支多少。

她当即出门找了个电话亭给乔纳斯打电话，问：“我有一条卡地亚的澳白项链，大概十万，能不能替我找个抵押？”

nbsp;nbsp;nbsp;nbsp;对面的乔纳斯深吸一口气，“十万？谁敢收啊？”

nbsp;nbsp;nbsp;nbsp;“能收，能收，等我资金周转活了，第一件事就是把项链赎回来，肯定是不卖的。

就是现在做个抵押，我急用钱。”

nbsp;nbsp;nbsp;nbsp;“你们这些豪门——”

他无力地叹气，“银行都不一定能立刻拿十万出来。”

nbsp;nbsp;nbsp;nbsp;“借五万，不用那么多。”

nbsp;nbsp;nbsp;nbsp;“唉，中环的那家书店见吧。

我只能去问问上头的大哥能不能借。

你这条项链跑到市面上真要不得了。”

nbsp;nbsp;nbsp;nbsp;当天晚上霍眉就先拿到了三万三千，立刻给工厂送过去了，把尚未下班的鞋匠们聚集起来开了个会，让他们这个月实行六小时四班倒制。

老太太发现她大半天都不在家很是忧心，让林杰去鞋店找。

nbsp;nbsp;nbsp;nbsp;林杰在走廊上听到了她的计划，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在她出来后，忍不住问：“你哪里借——”

nbsp;nbsp;nbsp;nbsp;“停，停，staskg。”

霍眉比了个手势，“令行说支他的钱找你，我又没用他的钱。

他有说过用别人的钱也要经过你允许吗？”

nbsp;nbsp;nbsp;nbsp;林杰无奈道：“没有是没有。

但银行和企业没法在短时间给你这么多，是找私人借的吧？香港不太平，万一不能及时还回去，我担心二太太的安全。

更何况你一个妇道人家，以自己的名义找别人借钱实在是招人口舌。”

nbsp;nbsp;nbsp;nbsp;霍眉正色道：“我不是以自己的名义，是以祥宁鞋局的名义。”

见林杰彻底没话了，又从口袋里摸出刚经过金师傅办公桌顺来的一块牛轧糖，塞给他，“好林杰，好阿杰，你别跟他说，他是不知道我在干什么的。

等我把钱还回去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嘛。”

nbsp;nbsp;nbsp;nbsp;九月十日，八百双女鞋运向上海。

男鞋其实没有特殊之处，但因为女鞋把“祥宁鞋局”

的招牌打得太响亮了，男士也跟风买，随后发现这里的皮鞋款式同意、剪裁得当、物美价廉。

对于很多不追求花里胡哨的款式，只追求质感的男士来说，走进祥宁鞋局买一双立刻带走，比去鞋店定制省事得多。

于是男鞋也出现了断货的状况。

nbsp;nbsp;nbsp;nbsp;就连九龙那家业绩平平的鞋店都被带火了。

nbsp;nbsp;nbsp;nbsp;短短几天内，和上海有生意往来的香港人都听说了这件事，他们的太太纷纷向霍眉打电话来道喜。

那只遗落在浅水湾饭店的样板鞋也被工作人员翻出来，和古典乐器、雕塑等等展览品一起展览在了舞厅边角的台架上，立牌上的介绍为：世界上第一只为缠足女性设计的美观皮鞋。

nbsp;nbsp;nbsp;nbsp;九月二十六日，上海创刊的、以“提倡社会高尚娱乐，增进妇**美生活”

的《玲珑》杂志寄信到祥宁鞋局的办公室，询问是否能采访她。

nbsp;nbsp;nbsp;nbsp;霍眉整个人都是恍惚的，这些日子比起高兴，她更是惶恐——这种成功已经超过了她能安心接受的程度，都怕哪天醒过来，看到的是漱金长满青苔的宿舍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