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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坐着就坐着，能躺着就躺着，死气沉沉的，不再计划一场惊天动地的逃跑。

彭太太到没有对他厌烦，她知道他不是变了，是病了。

nbsp;nbsp;nbsp;nbsp;她还是很喜欢小青，决心对他更好一点。

nbsp;nbsp;nbsp;nbsp;今日，白宫舞厅被彭太太包场。

nbsp;nbsp;nbsp;nbsp;申屠嘉礼穿着西装，手端一个细窄鸡尾酒杯走过来，绕到彭太太身后，轻声说：“来了，根据‘诗人’交代，打紫色领带的那个。”

nbsp;nbsp;nbsp;nbsp;彭太太微笑着一摆手，把他打发走了。

舞厅里正放着交响乐，跳舞的人少，端着酒杯谈笑的人多；舞厅门口吵吵嚷嚷的，正在搭戏台。

这是一场以“中山兵工厂七周年庆”

为由头的宴会，按照当今宴会的标准流程，跳舞、吃饭、看戏一个不少。

nbsp;nbsp;nbsp;nbsp;伸手拨了个橘子，拆成一瓣一瓣的，喂给席玉麟。

简直和像小时候喂鸽子一样好玩，舍不得一给一大把，要一颗一颗地撒。

然而这一过程总被打断，不停地有人来给彭太太敬酒，说些无聊的恭维话。

nbsp;nbsp;nbsp;nbsp;“彭太太。”

nbsp;nbsp;nbsp;nbsp;一片高大的阴影忽然投下来。

nbsp;nbsp;nbsp;nbsp;席玉麟浑身一震，低下头去，与此同时一串电流也直直窜到脑子里来，啪的一下炸开了。

他像是从一场漫长的噩梦里突然惊醒，五感和情绪同时回归，将李五爷说的每一句话听得清清楚楚：“我来这里不久，资历浅，还望你日后多多指教。”

nbsp;nbsp;nbsp;nbsp;“我听你们大爷提起过，过去在你的家乡小城，你也是嗨袍哥的，不算资历浅。”

彭太太与他碰了碰杯，“我们官民一心。”

nbsp;nbsp;nbsp;nbsp;李五爷话不多说，饮完酒就去了。

彭太太继续给席玉麟喂橘子吃，他忽然一下站起来——他在霍眉最崇拜的男人面前，做小伏低，一派象姑模样！

他宁愿死一百次，也不愿意叫这个狗日的李舟瞧不起。

nbsp;nbsp;nbsp;nbsp;“做什么？”

彭太太望着他。

nbsp;nbsp;nbsp;nbsp;“太闷了。”

nbsp;nbsp;nbsp;nbsp;彭太太也懒得应酬，示意他从侧门溜出去，自己也跟着走，一边吹冷风，一边看几个小工爬上爬下地搭戏台。

“等会儿这台上有好戏，台下更有好戏呢。

刚才那个大个子，见着了吗？”

她微笑着说，“今晚的，沛公。”

nbsp;nbsp;nbsp;nbsp;席玉麟兴趣缺缺，凝望着戏台片刻，忽然问：“我能摸摸曲笛吗？”

他还是头一次提出要求，彭太太大感惊喜，立即把他领到后台去。

请的是个小戏班子，市立剧院的排场太满，居然连彭太太都请不到；后台的小演员一见她进来，都如惊弓之鸟般逃开。

nbsp;nbsp;nbsp;nbsp;他瞥了眼服装，“《金山寺》？”

nbsp;nbsp;nbsp;nbsp;“不错，台上人多嘛，又翻跟头又吐火的，热闹。”

nbsp;nbsp;nbsp;nbsp;“彭太太”

nbsp;nbsp;nbsp;nbsp;“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申屠真。

复姓申屠，真假的真。”

nbsp;nbsp;nbsp;nbsp;“我是晚辈，总不好直呼你大名吧？”

nbsp;nbsp;nbsp;nbsp;“那你叫嬢嬢好了，别叫彭太太。”

nbsp;nbsp;nbsp;nbsp;席玉麟真的顺从地叫了声“嬢嬢”

，又问可以不可以让他来吹笛子？这声嬢嬢叫了后，他仿佛真变成她一个小辈，看到了玩具，就拽着大人的衣襟走不动路了；一双没什么光彩的眼睛也睁着大大的，直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