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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张大娘自然是满口答应,很为帮得上她的忙而高兴。
nbsp;nbsp;nbsp;nbsp;布料买回来后,张大娘为了表示对她事业的支持,帮着霍眉熬浆糊、打袼褙,粘了足足六层,放在晾衣杆边支起来晾成布板。
期间有任意一个孩子接近她便会怒骂不止。
nbsp;nbsp;nbsp;nbsp;袼褙打好后,切成鞋底,包上白边,还需再相互粘合一道。
不然怎么说是“千层底”
?到这时鞋底已然相当厚实松软了,后续不管是圈底还是纳底都需要麻线,就先被霍眉束之高阁了。
nbsp;nbsp;nbsp;nbsp;她又托张大娘买回苎麻,开始搓麻线。
nbsp;nbsp;nbsp;nbsp;那双柔软、白里泛红的手是如此娴熟灵巧,掌根快速捻动,枯草般的苎麻就迅速收为绳结。
搓好一段,她就往屁股下面递一段,用力坐住,麻绳在她身周、脚下盘绕很长,却不打结,好像是她身上长出的根脉。
nbsp;nbsp;nbsp;nbsp;张大娘出神地望着她,突然说:“要是我儿子晚些结婚就好了,你来我们家做媳妇。”
nbsp;nbsp;nbsp;nbsp;霍眉含着笑意瞟她一眼。
nbsp;nbsp;nbsp;nbsp;“真的,”
她说,“我一点儿也不嫌你是乡下姑娘!
乡下姑娘有什么不好?心眼也好,人也勤快,样样比我那个好吃懒做的媳妇强。”
nbsp;nbsp;nbsp;nbsp;这段时间总有人说出这句“不嫌弃你”
,王苏和穆尚文是打心底认为当婊子的本就该被所有人瞧不起,她们不嫌她脏,是一种善意的表达;张大娘也发自肺腑地觉得乡下人就是粗笨,而让霍眉这个乡下人配她儿子,是对霍眉从人格到能力极大赞美。
nbsp;nbsp;nbsp;nbsp;说实话,霍眉觉得这些人都挺不错的,她甚至还表示了赞同——反正哄别人开心又不要钱。
而在心里将她们当笑话看又是另一回事了,好人往往都像笑话。
nbsp;nbsp;nbsp;nbsp;今日编了二十多条麻绳,便挂在晾衣绳上晒着。
恰好席玉麟也在那里晒被子,依然是吊着一张驴脸,张口便是:“一会儿就要开锣了,你不去帮师姐的忙,又在这里做私活。”
nbsp;nbsp;nbsp;nbsp;“我回去就帮她的忙了。”
她没好气道。
nbsp;nbsp;nbsp;nbsp;观众已经三三两两进了大门,大部分在戏楼落座,其余人在外面闲逛透气,想等到正式开锣再回去。
不远处就有一人倚着大树抽烟,霍眉掀开在风中翻卷的层层晾晒物,嘴上招呼着:“不好意思啊看官,小心火星子把衣物点着了……”
nbsp;nbsp;nbsp;nbsp;掀开最后一层被套,抽烟的那人出现在眼前:身着褐绿色军装,帽檐压的很低,一双冷淡的眼珠在帽檐的阴影下亮的出奇。
nbsp;nbsp;nbsp;nbsp;霍眉一把扯下被套扔过去,扭头就跑。
跑了两步后清晰而绝望地意识到自己哪里跑得掉,却不愿放过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冲到席玉麟背后揪住他的衣摆。
nbsp;nbsp;nbsp;nbsp;席玉麟一愣,见范章骅已经走到眼前了,试探地开口:“看官,她是哪里冒犯——”
nbsp;nbsp;nbsp;nbsp;“把她给我。”
nbsp;nbsp;nbsp;nbsp;范章骅往旁边进了一步,席玉麟也跟着挪旋了一步。
他猜这必然又是霍眉在怡乐院时欠下的孽债了,居然把麻烦带给了漱金,已然厌烦得不想管;又瞧见了范章骅肩章,更知此人是自己三条命都招惹不起的。
nbsp;nbsp;nbsp;nbsp;“霍眉已经离开怡乐院了,如果你想带走她,可以问问席班主的——”
nbsp;nbsp;nbsp;nbsp;砰的一枪打在了两人脚边。
nbsp;nbsp;nbsp;nbsp;霍眉明显感觉到席玉麟浑身震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nbsp;nbsp;nbsp;nbsp;……太符合她对席玉麟的印象了。
所以刚才为什么期待了一下他会救自己啊?
nbsp;nbsp;nbsp;nbsp;衣摆从手中被抽走,她一下失去力气、跪坐在地。
范章骅大马金刀地蹲下,把一口烟喷在她脸上,“见到我不开心吗?今天是星期五啊。”
nbsp;nbsp;nbsp;nbsp;“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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