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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她笑了，“你贱得很。”

nbsp;nbsp;nbsp;nbsp;他不卑不亢道：“我不贱。”

nbsp;nbsp;nbsp;nbsp;彭太太就要人去找了套戏服回来，什么角色的无所谓，要裙子。

扒了他的衣服，连同内裤也扒了，只套上一条裙子，她问：“你贱不贱？”

nbsp;nbsp;nbsp;nbsp;“如果穿裙子就算贱，你不是女人？”

nbsp;nbsp;nbsp;nbsp;“裙子不是女人的专属，是地位低下的专属，跑不动，跳不高，骑不了马，风一吹就要捂着。

每次在一些场合不得不穿旗袍，我都觉得很不爽。”

nbsp;nbsp;nbsp;nbsp;席玉麟懒得跟她说。

人越爱什么，就越能看到什么。

彭太太爱权力，只能看到裙子不好；然而师父爱美，只能看到裙子漂亮，别说不方便了，在众人眼里就是不正常，他还是买了一大堆呢。

至于说自己爱钱，看出这戏服十分贵。

即使恨彭太太，他总下意识地珍重着戏服，吃饭也把脖子伸长吃，生怕油滴上去了；坐下也要把屁股下面的布料抹平。

nbsp;nbsp;nbsp;nbsp;在一切情绪过去后，他陷入了很稳定的平静中。

nbsp;nbsp;nbsp;nbsp;他照常吃饭，照常睡觉，照常盯着天花板发呆，在彭太太骑上来时像只疯狗一样乱叫乱咬，在彭太太试图与他沟通时装死。

现在他唯一的愿望就是不要再给瞿医生惹麻烦了。

作为家庭医生，只要这里不出事，瞿医生本可以优哉游哉地在诊所里喝咖啡、听收音机。

nbsp;nbsp;nbsp;nbsp;日子像一潭死水。

穷人唯一值钱的青春悄悄流逝。

nbsp;nbsp;nbsp;nbsp;一段时间后，彭太太发现，他好像长高了。

nbsp;nbsp;nbsp;nbsp;就只因为每天吃三顿饭搭配均衡的饭，每天从早睡到晚，他就长高了。

彭太太呆呆地在床边坐了半晌，想抚摸他的脸，但还是没有伸手，第一次对生命有了实感，知道这具身体还在自己不能觉察到的地方发育、疼痛、喜怒伤悲。

nbsp;nbsp;nbsp;nbsp;她问：“小青，你多大？”

nbsp;nbsp;nbsp;nbsp;她是继王苏后第二个叫他小青的女人。

席玉麟闭眼不答，她又自言自语道：“你比我的三个女儿都小，我可以当你妈妈了。”

nbsp;nbsp;nbsp;nbsp;席玉麟总不理她，她怕他闷成个傻子，决定带他出去透透气。

先是去参加小茶话会，在场的都是她的朋友，大部分是女性，对她带个绑着手脚的男人眼见不怪了。

众人拿话挑衅他、作弄他，他也没反应。

nbsp;nbsp;nbsp;nbsp;彭太太低头假装漫不经心地拌着盘中的沙拉，心里忽然一阵怕，怕把他的生命力完全扼杀掉后，他身上就不会再发生长高这样的小奇迹了。

虽说她也没真把他当儿子养，却很喜欢他横冲直撞、到处发疯，他不反抗，她觉得好失落。

nbsp;nbsp;nbsp;nbsp;瞿医生来看了一趟，跟她说：“这是depress”

nbsp;nbsp;nbsp;nbsp;彭太太寻思人活世上，谁没有depress他又补充道：“不是一种情绪，是一种病。”

nbsp;nbsp;nbsp;nbsp;这病有两个特征，一个是整天没精打采，什么事也干不成；另一个就是要闹自杀。

彭太太本来就成天成天地把他绑在床上，不需要他做什么事；至于说闹自杀么，他早就开始闹了，不给他自杀的机会呀！

于是她觉得他得depress在不算什么大事，只是遗憾他不再像条疯狗。

现在除了床上还闹，平日里只是副没灵魂的皮囊。

nbsp;nbsp;nbsp;nbsp;她想，多带他出去玩，总行了吧？

nbsp;nbsp;nbsp;nbsp;于是带他去逛公园，带他去看电影，带他去舞厅。

这种场合人很多，一个个都拿眼睛瞅着席玉麟，把他当象姑。

席玉麟一颗头就越低越下，埋到胸口；一根细细的脖子，似要承担不住。

nbsp;nbsp;nbsp;nbsp;现在不用走哪儿都把他五花大绑了，只用脚上戴镣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