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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的,雪地里,这个人要带着一个半身不遂的瘫子一起骑马……
nbsp;nbsp;nbsp;nbsp;他第一反应先是觉得荒谬,然后是害怕,他已经残了一半,要是再从马上跌下去,只怕要么摔死,要么就是全瘫。
nbsp;nbsp;nbsp;nbsp;薛鸷已经尝试着开始上马,第一次并没有成功,沈琅感觉自己的心跳跟着一起狠狠地往下坠落了一下,嗓子眼有些发干,他叫起来:“你是不是有病,会摔……啊!”
nbsp;nbsp;nbsp;nbsp;身体在他那短促的一声惊叫里腾空,脑海里顿时空白了一瞬,他紧紧地抓抱着薛鸷的肩背,底下的马开始缓慢地朝前走动起来,他感觉到自己在后退,一切景物都在向前走去。
nbsp;nbsp;nbsp;nbsp;薛鸷一手抓着缰绳,一手轻轻拍着他的背,轻笑着:“摔什么,摔死你了吗?”
nbsp;nbsp;nbsp;nbsp;“人么,骑马会摔死,泅水要溺死,吃酒要醉死,这也怕那也怕的,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nbsp;nbsp;nbsp;nbsp;马背上有一点颠簸,四下里寂静非常,只剩下沈琅急促的呼吸声,还有马蹄踩在雪地上的轻微声响。
nbsp;nbsp;nbsp;nbsp;从一开始的惊吓中缓过劲来后,沈琅开始注意到道旁干枯的树枝,天与地的交界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灰色,空气冷冽,他嗅到了一种干冷的夜的气味。
nbsp;nbsp;nbsp;nbsp;月光很亮,还有星子在闪。
nbsp;nbsp;nbsp;nbsp;这样的场景对于从小出生在南方水乡,又被困在雕栏画栋中的沈琅来说,是一种全然新奇的体验。
无论是雪夜出行,还是骑马,对他来说都是第一次。
nbsp;nbsp;nbsp;nbsp;薛鸷见他忽然变得安静,贴着他的脸问:“不怕了?”
nbsp;nbsp;nbsp;nbsp;沈琅沉默地靠在他肩头,于是薛鸷故意让马走快了一些,他能感觉到这个紧紧抱住他的人在发抖,呼吸又变得有些急促。
nbsp;nbsp;nbsp;nbsp;“好玩么?”
薛鸷又问。
nbsp;nbsp;nbsp;nbsp;沈琅终于轻轻地“嗯”
了一声。
nbsp;nbsp;nbsp;nbsp;“第一次骑马?”
问完薛鸷立即便预感到自己问出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他是个瘫子,家里人怎么可能让他骑马?
nbsp;nbsp;nbsp;nbsp;可沈琅却似乎并没有因此生气,他很慢地说:“还很小的时候,我想和他们一块骑马玩,我父亲不让,后来我的腿坏了,没法骑了,他们也不敢在我面前提起这个了。”
nbsp;nbsp;nbsp;nbsp;薛鸷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里的那个“后来”
:“你的腿是后来坏的?为什么坏了?”
nbsp;nbsp;nbsp;nbsp;沈琅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小时候太贪玩,失足掉进了冰湖里,我醒来,腿就坏了。”
nbsp;nbsp;nbsp;nbsp;这一次轮到薛鸷开始沉默,他对于豪门大户里的生活没有什么概念,只猜想那样的家庭,若是唯一的一个少爷,怎么说也该是成群的婢仆围着转的,那么多双眼睛只盯着那一个小孩儿,怎么会那么不小心让他掉进冰湖里?
nbsp;nbsp;nbsp;nbsp;“邵妈妈和金凤儿呢,他们没跟着你吗?”
nbsp;nbsp;nbsp;nbsp;“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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