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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第3页）

nbsp;nbsp;nbsp;nbsp;赵云浑然不知自己一行实则被虞临护送了，闻言陷入沉思。

nbsp;nbsp;nbsp;nbsp;双方相处时日并不算长，他也已多少清楚，虞临一身侠气浑然天成，且言虽少，行如一。

nbsp;nbsp;nbsp;nbsp;当日能因一老翁之死怒而追匈奴千里，来日便能鸿鹄再度振翅，翱翔于旷野之上。

nbsp;nbsp;nbsp;nbsp;虞临也未催促他。

nbsp;nbsp;nbsp;nbsp;他仅给自己留了一串五铢钱，余下的钱财，则准备请赵云在他走后转交给那叫邓艾的孩童、或是其母。

nbsp;nbsp;nbsp;nbsp;倒非出于愧疚——罪魁祸首是恶如禽兽的匈奴人，是引狼入室的袁绍，是倾颓无能的朝廷，甚至是人微力薄的自身。

nbsp;nbsp;nbsp;nbsp;是这乱世。

nbsp;nbsp;nbsp;nbsp;他只是纯粹认为，此时的他们远比自己更需要这些。

nbsp;nbsp;nbsp;nbsp;想了想，他将那把随着射倒大纛的三箭而弓身不堪重负地爆裂，彻底宣告废弃的强.弓也取出，跟那些钱币放在一起。

nbsp;nbsp;nbsp;nbsp;又将他临时将老翁头颅埋葬的地点，在一块碎布上简单画图标记。

nbsp;nbsp;nbsp;nbsp;这对他而言，可谓毫无意义。

nbsp;nbsp;nbsp;nbsp;但又本能知晓，他们或许比起那些有实际用处的银钱，会更加在意这些。

nbsp;nbsp;nbsp;nbsp;废土时期的人早已不在意死后躯体的完整，所谓的全尸下葬，倒是一种污染和浪费。

nbsp;nbsp;nbsp;nbsp;——但毕竟，此时的人不是这么认为的。

nbsp;nbsp;nbsp;nbsp;虞临入乡随俗，也愿意尊重他们的理念。

nbsp;nbsp;nbsp;nbsp;完成这一切后，他便看向端正坐在自己对面的赵云。

nbsp;nbsp;nbsp;nbsp;不同于初见时的从容舒缓，对方此时神色略显忧郁，陷入思绪中。

nbsp;nbsp;nbsp;nbsp;似乎是察觉到虞临的视线，赵云回神，先是致歉，旋即问道：“子至此行，可是意在诣许？”

nbsp;nbsp;nbsp;nbsp;虞临颔首。

nbsp;nbsp;nbsp;nbsp;赵云心里微沉。

nbsp;nbsp;nbsp;nbsp;天子虽都许，实权却早在曹操之握。

nbsp;nbsp;nbsp;nbsp;尤其自年初之祸后，更有无数人看清汉廷不过徒有其表而失其威，堂堂天子至尊，也不过是供曹操号令天下之傀儡罢了。

nbsp;nbsp;nbsp;nbsp;虞临往许，必是意在投曹。

nbsp;nbsp;nbsp;nbsp;赵云踧踖片刻，还是选择直截了当地问道：“依子至之见，曹公可为明主乎？”

nbsp;nbsp;nbsp;nbsp;听到这种耳熟的问题，虞临照样回答得直白：“未曾谋面，尚且不得而知。”

nbsp;nbsp;nbsp;nbsp;说完，虞临微微歪头，观察了神色间难得略带迷茫的赵云一小会，少有地主动问道：“在子龙看来，何为明主？唯有那位刘使君吗？”

nbsp;nbsp;nbsp;nbsp;赵云不假思索答道：“仁政所在，即为明主所在。”

nbsp;nbsp;nbsp;nbsp;他深信，越是穷途末路，越能体现人之本心。

nbsp;nbsp;nbsp;nbsp;在他看来，玄德公于势单力微之时，亦愿向北海太守孔文举伸出援手，且平原一地在其治下安居乐业，百姓归心，这便是他所期望见到的仁义了。

nbsp;nbsp;nbsp;nbsp;与心绪繁杂纷乱的赵云不同，虞临从未想过说服对方，也无意具体剖析什么，只放松地当是一场临别前的聊天。

nbsp;nbsp;nbsp;nbsp;他一边以柔布擦拭着一尘不染的剑锋，一边客观地从史书上读过的一些案例陈述事实：“我曾闻‘怀利器者，杀心自生。

’”

nbsp;nbsp;nbsp;nbsp;要经受困苦的考验不易，想抵住权柄促长的骄心更难。

nbsp;nbsp;nbsp;nbsp;虽然他根本不记得是典出何处了。

nbsp;nbsp;nbsp;nbsp;好在赵云并不在意这些。

nbsp;nbsp;nbsp;nbsp;虞临随手将擦拭好的青锋利落还入鞘中，漫不经心地抬眸道：“道德可约束人心一时，却难以困住欲望一世。

即使自己能做到，在身边人的撺掇下，或许也会不得不做出违背本心的决定。”

nbsp;nbsp;nbsp;nbsp;当一个人一穷二白、唯独只剩下信念和生命时，更可能成为最卑劣的鄙人，又或是最高尚的圣人。

nbsp;nbsp;nbsp;nbsp;实在是没什么可失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