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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听澜悄无声气地卸去清溪身上的力道,第一时间便被察觉,委屈巴巴地抬起红彤彤的猫眼直勾勾地看着他,只把谢听澜看得狼狈不堪,只能老老实实将重量放在清溪身上。
不知走了多久,汗水模糊了清溪的视线,她环视四周,确定此处暂时安全后,才小心翼翼地扶着谢听澜坐在树旁。
清溪小心地避开谢听澜背上的伤口,让他用半个肩膀支撑着身体,擦擦额头上沁出的汗水,“听澜哥哥已经走得够远了,那些人应该追不上来,你先坐着休息一下,我去去就来。”
“你要去哪儿?”
谢听澜皱眉紧紧抓住清溪的手臂,眸底暗沉一片,似乎潜伏着什么可怕的怪物。
清溪恍若未觉,指指谢听澜手上的脚,“找些树枝,把伤口固定住,不能放任它继续恶化。”
见谢听澜依旧紧紧抓着她的手,清溪凑到他身边,脏兮兮的小手轻轻拍拍谢听澜的脑袋,像之前家人对她做的那样,“听澜哥哥放心,这里就是树林,树枝很多的,我就在附近不乱跑,很快回来。”
小小的孩子努力模仿大人模样,给此刻肃杀的氛围中平添了些许荒诞和可爱。
就连谢听澜都被清溪眼神里安抚看得抖了抖,眸底的晦暗被一种无奈的宠溺替代,他松开清溪的手,轻声道:“清清,记住,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清溪并没有察觉到谢听澜身上气息的变化,乖巧地点点头,小跑到树木茂密处来回翻找,经过几次弯折试验后,精心挑选出几根相对笔直粗壮的树枝。
哒哒哒地跑回谢听澜身边,擦去脸上的汗,从怀里掏出之前在马车上撕好的布条,将树枝一根根放在谢听澜腿上,准备动手捆绑固定时,被轻轻拉住手。
“我来吧,清清,你先去旁边休息一下。”
接过清溪手中的布条,谢听澜顿了顿,头也没抬淡淡补充,“想哭就哭吧,不要憋着。”
今日之事,对于一个年仅五岁,自幼被娇养的孩子而言确实过于残酷,谢听澜最初没有察觉也是因为他常年生活在被虐待的高压之中,这部分感知接近麻木,也是发现小姑娘一直跑来跑去让自己忙碌起来才恍惚意识到什么,她不是不担心,也不是不难过,只是不想在他面前露出胆怯害怕的模样。
听着身后低低的啜泣声,谢听澜不知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如果现在跟在她身边的是殷清淮或者长公主府的任何一人,清溪或许都不会如同现在般冷静自持。
自嘲一笑,谢听澜听到身后传来微弱的啜泣声,深深吸了口气,压下扭头看看清溪的冲动,手指在布条的最后一个结上反复碾转。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鸟鸣划破天际,清溪的情绪也渐渐平静下来。
“听澜哥哥,我没事了,我们……”
清溪的话未说完,谢听澜已经飞快转身捂住她的嘴,右手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动作缓慢而利落地护着清溪往后退。
谢听澜的感官在长年的虐待和折磨中变得比平常人更敏锐一些,周遭飒飒的风声穿过树冠,带动叶片相互碰撞,发出接连不断的“哗哗”
声,不知何时鸟鸣也悄褪去,只剩下一片肃杀的寂寥。
清溪抹去眼角的泪,扶着谢听澜谨慎地往后方退去,没一会儿,风声渐歇,整个林子寂静得可怕,清溪清楚地看到地上的尘土微微震荡,细细听时,似乎有“得得”
的马蹄声。
谢听澜沉着脸一言不发俯身抱起清溪就往树林之外跑去。
远离京城的郊外,突然出现如此数量的马蹄声,总不可能是世家子弟闲着没事集体外出春游,更大的可能性是刺客去而复返,他们不能坐以待毙。
身后的马蹄声像是阎罗殿的号角,始终如影随形地跟在他们身后,不知跑了多久,清溪已经忍不住从谢听澜怀里跳下来,准备扶着他继续跑的时候,却被一条长长的河道拦住去路。
马蹄声渐近,谢听澜面色微沉,蹲下身直视清溪,眸光坚定而认真,“清清,你相信我吗?”
他们所在地方可能地势较高,河水流动的速度略快,刺客或许只是搜查,根本没有发现他们,只要跳进河里,在他们过来的时候屏住呼吸,就能将刺客糊弄过去。
清溪瑟缩地看了眼流动的河水,已经猜到谢听澜接下来的打算,强压下心头的惧怕,点点头以示回应。
“好,待会儿什么都别管,屏住呼吸,听澜哥哥会保护你的。”
谢听澜说着,便将身上剩余的布条全部取出,一根根打结连接起来,俯身将清溪抱在怀中,用布条将两人绑的密不透风,后头看了眼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抱着清溪跳入急流的河水中。
鼻腔被水流淹没的时候,噩梦般的记忆席卷而来,强烈的窒息感让清溪分不清现实与虚幻,最后一丝理智促使她强行压下铺天盖地而来的恐惧,闭眼屏息缩在谢听澜怀里一动不动。
谢听澜身子剧烈颤抖,黑暗中,他听到他的声音带着愤怒清晰地在脑海之中响彻,“你在干什么?清清怕水,你这样会害死她的,让我出来,我来保护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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