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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皇帝跟五年前分毫不差,岁月没能让她蹉跎,反而越来越有韵味和威严,此刻喜笑颜开起来,显得特别有精神气,她摆摆手叫燕槐序坐下:“大晚上的把爱卿叫来,是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左卿统筹户部,近年来朝廷购入赤玉的开销极大,与朕商量之后,有一套新法令想颁布下去,还想问问燕爱卿的意见。”
nbsp;nbsp;nbsp;nbsp;燕槐序隔着大堂与左旋遥遥相望,不自觉地眉头一跳,问道:“是何法令,臣愿闻其详。”
nbsp;nbsp;nbsp;nbsp;皇上和颜悦色道:“是这样,如今商路平稳,爱卿功不可没,与北狄也没什么冲突,左卿便建议以养代战,这样军队有喘息的机会,也可以节省开支。”
nbsp;nbsp;nbsp;nbsp;燕槐序立刻就明白了,感情她们正合伙商量着削减军队呢。
近几年商路繁盛,但流进来的银子又拿去养寻玉官了,慢慢入不敷出,再加上赤玉的依赖性越来越大,需求量极高,现在就连宫里燃的汽灯都是用赤玉作燃料,寻玉官这一项是必不可断的,左思右想,反正不打仗,就从军队上入手了。
nbsp;nbsp;nbsp;nbsp;但边疆平稳正是因为有燕槐序在。
北狄不老实,蛮人也蠢蠢欲动,洋人又虎视眈眈,文臣和皇帝远在京城,看不见其中的风险,燕槐序却不得不提:“陛下,近年来确实没有战事,但不代表北狄人就会永远老实,为长远计,军队这一项实在没法再省了,而且近几年边疆也开了农田,闲时士兵们会自己耕种,粮食省下了大半”
nbsp;nbsp;nbsp;nbsp;皇帝笑容收了收,打断道:“爱卿,粮食这一项都是小巧,花费最多的是军备,你可知一杆长枪的造价能顶多少粮食啊?”
nbsp;nbsp;nbsp;nbsp;燕槐序心知皇帝已经做了决定了,多说也没用,索性改了话口,放低姿态道:“陛下恕罪,微臣愚钝。”
nbsp;nbsp;nbsp;nbsp;燕槐序这张脸,只要一摆出服软的架势来,没人能忍住不动摇三分,皇帝知道燕槐序有心退让,面色和缓了几分,谁知左旋突然起身道:“陛下,燕将军要上阵杀敌,每天的军务已是千头万绪,顾不上这些小细节也是有的,这就得辛苦陛下多多指点了。”
nbsp;nbsp;nbsp;nbsp;随后,她话锋一转,道:“不过削减军费一事对旁人可能是一种掣肘,但燕将军英勇善战,威信极高,在军中说一不二,想必即使少花一些银子,也仍能固守边疆更何况,您亲自去说,将士们也更容易信任理解。”
nbsp;nbsp;nbsp;nbsp;左旋一番话看似是在夸燕槐序,但说完后,皇上却沉默了,不咸不淡地看着燕槐序,心情明显又没刚才好。
nbsp;nbsp;nbsp;nbsp;皇帝最会猜忌。
nbsp;nbsp;nbsp;nbsp;凭什么皇上一道旨意下去,还需要燕槐序去跟将士们解释?军队到底是皇上的军队,还是燕槐序的军队?
nbsp;nbsp;nbsp;nbsp;燕槐序倏地抬眼觑了左旋一眼,然而对方巍然不动,好像刚才出声放屁的不是她一样。
nbsp;nbsp;nbsp;nbsp;燕槐序立刻道:“陛下”
nbsp;nbsp;nbsp;nbsp;皇上打断道:“好了。”
nbsp;nbsp;nbsp;nbsp;这一声几乎有点疾言厉色,燕槐序立刻俯下首不说话了,长长的睫毛耷拉着,皇帝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将军连日赶路辛苦了,江南流民起义一事,尽早写成文书上程,今日就先回去休息吧。”
nbsp;nbsp;nbsp;nbsp;燕槐序心知皇帝此时什么话都不会听了,顺从地行礼退出,走出殿外,才想起来大氅落在里面了,此刻起了夜风,寒噤噤地吹得人骨头缝疼。
nbsp;nbsp;nbsp;nbsp;皇帝的猜忌比想象中来得更快,燕槐序没想到自己勤勤恳恳打了这么多年仗,居然还没别人一句话管用。
nbsp;nbsp;nbsp;nbsp;她苦笑一声,只着单衣往宫门走去,却在门外看见了自家马车。
nbsp;nbsp;nbsp;nbsp;青溪站在马车旁,身上披着一件跟燕槐序一模一样的大氅,见燕槐序出来没穿,立刻解下来披上去。
nbsp;nbsp;nbsp;nbsp;燕槐序不依,把衣服牢牢系在青溪身上,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nbsp;nbsp;nbsp;nbsp;青溪轻声道:“来接老师回家。
上来再说吧?”
nbsp;nbsp;nbsp;nbsp;方才刚从宫门出来的时候,看见马车旁高挑的身影,燕槐序险些没认出来,她知道青溪长了个子,但一直没什么实感,直到披衣服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需要微微仰视她了。
nbsp;nbsp;nbsp;nbsp;这种感觉太奇妙,让燕槐序觉得像在做梦。
nbsp;nbsp;nbsp;nbsp;燕槐序刚一上车,还没缓过神来,青溪就关切地问道:“老师脸色不好,宫里出什么事了吗?”
nbsp;nbsp;nbsp;nbsp;那样直白的眼神让燕槐序有点别扭,转开视线三两句概括完了,说:“没什么大事,法令尚未颁布,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用担心。”
nbsp;nbsp;nbsp;nbsp;青溪手里抱着一个微微发烫的暖炉,试了试温度后递给燕槐序,温声道:“比起法令,老师更该担心左旋。”
nbsp;nbsp;nbsp;nbsp;燕槐序正被暖炉的热意烫得一激灵,闻言“唔?”
了一声。
nbsp;nbsp;nbsp;nbsp;青溪轻轻道:“左家祖上是太师,跟大理寺有姻亲,门阀复杂。
左旋是庶出,平时不受重视,前两年却在科考中一举夺魁,拔了状元头筹,此后一路高升,很得陛下重视。”
nbsp;nbsp;nbsp;nbsp;她说话不急不慢,很有条理,手上还利落地倒腾着茶杯——天知道这马车这么晃,她是怎么不让茶水洒出来的。
nbsp;nbsp;nbsp;nbsp;青溪道:“可有时候,荣耀的门阀是助力,也是枷锁。
不管此前有多不受待见,如今做了重臣,她不可能甩掉她的家族,须知一棵树是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根系的。”
nbsp;nbsp;nbsp;nbsp;青溪把茶杯轻轻放在燕槐序面前:“此人代表世家,老师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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