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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大抵是这梅树也知晓故人不在了,入冬以来,只结了一个小花苞。
满枝的霜雪中,独枝头一抹艳色,饶是如此,竟也没比过屋内人容貌的十分之一二。
细雪被风吹进窗内,有的还落到了男人发间,墨发下的眉眼,实在是清冷又精致。
樊长玉呼吸浅浅一窒,在男人抬眸看来时,她也没急着收回目光,继续大大方方望着他问:“你开着窗不冷么?”
谢征同她视线相接,发现对方依旧盯着他,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避开了她的目光道:“屋中暗沉,开了窗光线好些。”
嗓音一如既往地冷淡清透。
樊长玉“哦”
了声,把手中东西拿回正屋放下后,又去看了看午憩的胞妹,才给他弄了个炭盆子送过去。
大抵是房中一直开着窗的缘故,樊长玉进屋后只觉里边冷得跟屋外没什么两样。
她瞥了一眼案上已放了不少写满墨迹的纸张,忍不住问:“你在写什么?”
写了这么多,怕不是冻了一上午,他不冷的吗?
谢征写完最后一个字,收了笔却因为没有笔枕,只得将沾着墨汁的毛笔暂且搁到了砚台的缺口处。
他淡声道:“时文。”
樊长玉知道时文是什么,从前宋砚就经常省吃俭用去买,一卷就要三百文。
她惊讶道:“你还会写时文?”
谢征继续用糊弄赵木匠的那番话搪塞她:“走南闯北有些见闻罢了,小地方的书肆,卖的书卷也是良莠不齐的,写点能唬人的东西就书肆就收了。”
樊长玉听得一哽,心说那些买时文的书生未免也太倒霉了些。
想到宋砚以前省吃俭用买到的时文可能就有这样的,突然又有点暗爽。
她轻咳一声,这才想起他的伤来:“下雪天路上湿滑,便是扫干净了雪,地上可能也有薄冰,你身上的伤口昨日才裂开过,贸然拄拐出去太危险了些……”
她连珠弹似的说了这么多,只是担心他?
谢征神情微怔,随即才敛了眸色道:“我托邻家老丈带回来的。”
樊长玉面色稍微好了些,但想到他写时文的缘由,还是抿了抿唇道:“你既已同意假入赘与我,我便会兑现承诺让你好好养伤,眼下拮据只是房地尚未过户,你……没必要做这些。”
让一个重伤之人拖着病体顶着寒风绞尽脑汁写时文挣钱补贴家用,樊长玉心中过意不去。
冷风灌进屋子,谢征未束的长发亦被拂动,他看着眼前蹙着秀眉的女子,淡漠的神色中多了几分微妙。
他不想叫眼前女子误会,说:“闲着无事,写时文解乏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越是这般说,樊长玉反而越坚定心中的猜测。
毕竟谁会大冷天的吹着寒风写时文解乏?一时间心情格外复杂。
她抿紧了唇说:“你别担心我穷,我养得起你的!”
她说完这句就离开了房间,徒留谢征一人坐于案前,瘦长的手指按了按眉心,眸色幽深复杂,似在思考一件让他颇为头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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