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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中,画框延伸出的每一条细线,都在以不同的姿态、幅度和频率轻轻震颤,或推或拉,或大或小,或急或缓。
怀亚思索了一下:
“但他这么做,仍旧导致了南岸公爵失势,几与背叛无异。”
“这就是有趣的地方了,”
泰尔斯勾起嘴角,与画框里同样似笑非笑的第一代伦斯特·凯文迪尔,隔开七百年的距离对视一眼,“如果坦甘加真的下定决心,从一开始就背叛詹恩,那事态的发展、我们所面临的局面乃至最后的结果,想必都截然不同。”
他摇摇头,轻叹道:
“我恐怕也就没有机会,像现在这样找他‘合作’了。”
“所以,坦甘加的行为,和真正的背叛还是有差异的,”
怀亚反应过来,“就像这和纯粹的忠诚,也有不小的距离。”
泰尔斯点点头,发出感慨:
“人们并不总是清醒地、明确地、理性地、主动地、自知自觉地做出选择的。
更多的时候,他们往往是被迫地、无意地、麻木不仁地、后知后觉地、当下也许坚定但事后可能追悔地,做出取向模糊的选择。”
“就像坦甘加,”
怀亚点点头,“以及这场风暴里,翡翠城中从上到下的无数官商工农,市民百姓?”
泰尔斯看向怀亚,略有惊异:
“正是。”
他坐正身姿。
“历史也许不是由英雄造就的,尤其是那些我们印象中坚定的、伟大的、魄力十足、目的明确的英雄,而是被无数个像坦甘加这样,麻木懒惰却又蠢蠢欲动的看客们,是被他们无意识地齐心协力所汇出的洪流,共同托举起来的。”
泰尔斯出神叹息:
“所以《落日教经》里,先知莫哈萨会说:‘那不只是历史,更是命运。
’”
所有人都在奋力挣扎,却甚少有人意识到,由始至终,都只是他们在作茧自缚。
怀亚担忧地看着这个样子的王子:
“殿下,您还好吗?”
“什么?噢,当然,”
泰尔斯回过神来,“好了,有请下一位客人……”
怀亚不无疑虑地点点头,目光在王子脸上的瘀伤上掠过。
于是房门再一次被打开。
“哈沙!
亲爱的哈沙!
我最最亲爱的哈沙特使阁下!”
“殿下!
尊贵的殿下!
我最最尊敬的泰尔斯王子殿下!”
来自终结海对岸泰伦贸易邦的邦首特使,哈沙大人大笑着张开戴满宝石戒指的双手,和同样笑到脸部变形的泰尔斯热情相拥贴面示好,仿佛从第一天开始就亲如兄弟——尽管这是他们第一次单独会面。
“曦日在上,殿下莅临翡翠城以来,从未对鄙人如此热情过,”
哈沙的通用语有着荒山等地的特色口音,却并不浓重,只见他笑容不减,动作热情,一面对泰尔斯脸上的伤视而不见,一面又巧妙地在贴面礼中避开伤处,“可真让鄙人惶恐不安呢!”
“落日见证,惶恐是出于未知,”
泰尔斯擦了擦脸上被沾到的脂粉,把臂挽手,催请体型庞大的哈沙先坐下,“但您料事如神,怎么可能惶恐?”
“哦?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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