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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梳子扔给宝鸾，自己则躺倒床上去，翻看宝鸾在翻看的小册子，一个字也看不懂。

两日就从疏疏的梳子齿中滑走了。

nbsp;nbsp;nbsp;nbsp;要过港的当天，她五点就起来，由宝鸾帮着化妆、做发型、打扮，红色的短头纱戴在头上，其实还蛮好看。

父母的行李也收拾好了，暂放在酒店里，先送她到轮渡边上。

快到时，母亲终于忍不住用自以为很轻的声音说：“我祝你好啊，好好生活！”

nbsp;nbsp;nbsp;nbsp;霍眉都懒得感动一次。

父母就是这样，打一棒子给颗枣，打得你都不想活，又用甜枣吊着你一颗心，不让你彻底死去，好细细品尝余生更多的棒子他们甚至不是故意的。

霍眉只是怜悯，于是装作很感动地掉了两滴眼泪，和母亲握手言和了。

母亲哭得更凶，捏着她的膀子，一直跟到检票口，不知道是舍不得女儿还是舍不得别的什么。

nbsp;nbsp;nbsp;nbsp;父亲仿佛不知道要离去的是自己的女儿，仍平静地抽着烟，对母亲说：“该播种了。”

nbsp;nbsp;nbsp;nbsp;重庆、武汉、深圳、香港于她不过是个华美绚烂的梦境，梦醒后，还是要回到祥宁镇的三亩土地上，把三亩罂粟种下去。

母亲凝视着她，缓缓、缓缓地缩回手，退至父亲身旁，脸色再次枯黄灰败下来。

nbsp;nbsp;nbsp;nbsp;霍眉朝他们挥了挥手，上了船，就再没有回头。

nbsp;nbsp;nbsp;nbsp;摆渡过去只需七分钟，何家生生拦了她七天。

到了香港岛，一个姓绍的司机师傅来接他们，绕着绕着，把车开上了山。

nbsp;nbsp;nbsp;nbsp;霍眉大惊：“我就是从山里出来的！

这怎么还——怎么还——”

nbsp;nbsp;nbsp;nbsp;“这座山叫太平山，比闹市区的地段还要贵呢，香港地气潮湿，有钱人都住山顶，可以俯瞰整个香港。”

林杰仿佛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在铜锣湾、浅水湾也有几套房子，只不过不住人，做投资用。”

nbsp;nbsp;nbsp;nbsp;半山腰有一段平坦的区域，车子开过去，停在一栋白房子门口。

门前有草坪，装点地很有中式格调，假石配上石榴树，红艳艳的小果点在枝头；枫树也是细小而旁逸斜出的，巴掌大的叶子，彩纸片一般。

白房子又是西式风格，十几级台阶垫起来，再由两根罗马柱撑开，将空间扩充地无限大。

nbsp;nbsp;nbsp;nbsp;她还在心中赞叹，车门忽然被从外拉开了。

林杰原是挡在她右侧的，身躯虽庞大，一骨碌就下车让开了；何炳翀穿着庄重的西装领带，正扶着车门，弯腰望她，眼光闪烁。

nbsp;nbsp;nbsp;nbsp;“好久不见，何先生可安好？”

她微笑着，把一只手递过去。

何炳翀将她牵出来，很忙碌的样子，前后拍打她纱裙上的灰尘，末了，才靠近她的颈弯低声说：“我好得很。

你呢？”

nbsp;nbsp;nbsp;nbsp;她的一只手停在腹部，“不怎么好。”

同时观察着何炳翀的反应，他要是责备她，她就装委屈；他要是自责，她就恃宠而骄。

nbsp;nbsp;nbsp;nbsp;何炳翀说：“……我一辈子对不起你。”

nbsp;nbsp;nbsp;nbsp;她于是哼了一声，“你用一辈子来偿吧。”

nbsp;nbsp;nbsp;nbsp;两人挽着手入门。

先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法式吊顶灯，从四楼的天花板上呈螺旋状垂下，流苏摇曳如风铃；楼梯顺着墙壁攀升，是大理石做的，油画、相框也随着楼梯排布。

画像中最多的是个小姑娘，从婴儿到幼儿，从被何炳翀抱在臂弯中到自己在草坪上奔跑，办派对，弹琴，骑马，海水浴……她还没见到何炳翀的女儿，已经认识了她。

nbsp;nbsp;nbsp;nbsp;真给席玉麟说中了，生出来的孩子和何炳翀一样，都有那一副肥厚而外翻的嘴唇。

像鲶鱼精。

霍眉本该觉得好笑的，但她笑不出来，这孩子有父母的爱。

nbsp;nbsp;nbsp;nbsp;上了二楼，走过一条过道，视线再次开阔起来，别有洞天。

一个妈子端着水盆毛巾路过，朝何